“高兴什么?战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长大了不能从文不能从武,天大的喜气儿跟他都没关系。”二公主披散着头发,脸上一片潮红,她气得胸口疼,“你看看外面,今日是我儿落地后的第一个喜日子,偏偏还被乱七八糟的事夺了风头,席不成席,宴不成宴的。”
“您消消气,外面的宾客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的看法。西北大捷父皇高兴,等他宫里的事忙完了,想起我们孩儿,再赏赐一番,这就是天大的喜事。”二驸马坐床边小声劝道。
这话说的也是,二公主脸上有了笑,平静地躺回了床上。
门外有人悄悄离开。
“她真这么说?”康平帝抬眼看向殿下跪着的人。
“二公主发脾气摔东西时外间有人,被有心人听去了,如今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日里的喜悦一下子散了一半,“赵守保,去给皇后说,送往二公主府上的东西减半,再挑个老嬷嬷送去,看着点牛心左性的二公主。”
康宁在宫外也听到了关于二公主府上的传言,摇了摇头,心想她二姐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像是撞邪了似的,心眼一日比一日小,性子也古怪。
接下来一个月,捷报一封又一封的往燕京来,跟国事相比,二公主府上的事不足为奇,再加上满月宴办的低调,这场笑谈很快就从燕京城消散。
康宁是五月中怀上的,如今也四个月了,穿上厚衣裳,微微鼓起的腹部又被掩了下去。
“公主,宫里有急事传您。”这日黄昏,天色暗沉沉的,公主府的灯早就点上了,康宁靠在榻上听侍女给她念书听。听到说话声她抬头往外看,昏暗的天色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是赵大监来了?可是我父皇出了事?”康宁下榻穿鞋。
“公主莫急,不是陛下的事,是西北战事,陛下让您进宫跟他说说话。”赵守保笑着安抚。
“是本宫糊涂了。”康宁松了口气,要是她父皇出了事,赵守保如何都会守在他身边。
”本宫收拾好了,可以进宫了。”
马车到了宫门口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有皇帝的手令在,守宫门的侍卫直接拆下了门槛让马车进去。宫道两边都挂着宫灯,康宁掀开马车帘往外看,远处宫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金碧辉煌的大殿沉入夜色里,在细微的火光里显现出一砖半瓦,像是沉睡巨兽身上的鳞片,无端让人害怕。
“来了?可有用膳?”这么晚了,康平帝还在勤政殿等着。
“父皇您直说吧,可是塔拉出了事?”康宁想了一路,这么晚了让她进宫,绝不可能是西北战事的问题。
“是可汗去世了,塔拉也受了些伤。”康平帝没有隐瞒,他拿了个奏折走下来递给康宁,她看的时候他站一旁说:“是内乱导致的,据鞑靼那边传来的消息,可汗三弟梅朵台吉造反,在战场上从后方偷袭了老可汗,塔拉为了救他父王被砍了一刀,好在性命无忧,但可汗就没那般好运了,当场气绝。”
“怎么这么突然……”康宁有些回不过神,她把奏折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在看到塔拉性命无忧时提着的心落了地,心底还升起丝窃喜,那老畜牲可算死了。
“是啊,太突然了。”康平帝叹气,谁能想到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竟会死在自己人手上,“太不是时候了,战事正值最紧要的关口,这再有大半个月就要入冬了。”
康平帝在心里斥骂那没眼色的玩意,再晚半个月刺杀能憋死他?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可汗死了,该轮到塔拉上位了,朕派三千大军护送你回漠北,这时候鞑靼正值乱的时候,塔拉还在战场上,你要回去主持大局。”康平帝思索了一瞬,改口道:“三千会不会少了些,再加五千,朕让安庆候带兵随你走一趟。”
康宁刚想点头,脑中突然想起塔拉离开的时候嘱咐她的话,如今想来是不是他察觉了什么。
“再等等,塔拉没出事他就会写信过来,看他是怎么安排的。”康宁看康平帝眉头蹙起,她沉默了片刻,说:“塔拉离开之前嘱咐儿臣,若不是他本人来接,不论谁说什么都让我不要回漠北。儿臣想着他可能是察觉了什么苗头,有他自己的安排,我回漠北会让他乱了阵脚。”
“他真这么说过?”康平帝沉声问。
“儿臣不至于撒谎。”
康平帝沉默,看了眼康宁的小腹,脑中快速分析各种可能。
“你觉得塔拉这人可信?”
“您是怀疑塔拉是想踢开我,在鞑靼另立可敦?”康宁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摇头失笑道:“不提感情,只谈利益,若是您,您会在这时踢开势大的岳家?”
“那朕就希望他如朕这般拎得清。”康平帝也笑,“夜深了,你也别来回折腾,今晚歇宫里吧。”
“是。”康宁直接去了栖霞宫歇着,跟熹妃说了几句话回了偏殿,打发了宫女下去,殿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她才毫无顾忌地笑了,无声大笑,直到肚皮抽痛一下她才收敛。
“活该。”躺在被窝里,康宁高兴地睡不着,她喊来宫--------------??女点了灯继续给她念书。
过了两日,康平帝收到西北的奏折,他快速翻读一遍,抚掌大笑,“真是个知轻重的好孩子。”
“传三公主进宫。”康平帝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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