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喊了个名字,柳其学就开了口:“既然你是被诬陷的,这婚约自当如期,我柳其学并不是不守信的人。”
这话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林鹿好容易压下的火就窜了上来,她看向柳其学,笑了一声。
柳其学心头是有些愧疚的,也有些心疼,刚刚,差点就酿成了大错,可对上林鹿这个眼神,还有她这一声笑,柳其学不自禁拧了眉。
“这么说,”林鹿讽刺道:“我还得感谢你咯,感谢没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这嘲讽实在太明显,别说柳其学,厅内所有人都听懂了。
柳其学脸色顿时就变了。
林鹿依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不劳烦举人老爷,小女子出身微寒,高攀不起举人老爷的门楣,这婚,退了!”
这话,实打实的嘲讽,刺耳的狠。
尤其是那一声‘高攀’,可是当初柳其学上门提亲时,亲口对着顾臻园说的,这根本就是在打柳其学的脸!
那一声声‘举人老爷’更是刺耳!
柳其学一张脸铁青,顾臻园夫妇则是煞白。
我的老天爷啊,女儿这是咋了,原本解决了,还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事,现在……可是把柳其学彻底得罪死了啊!
得罪了柳其学不打紧,这女儿可怎么找婆家啊!岑县谁还敢娶宁儿啊!
顾臻园夫妇几乎要站不住了。
林鹿却依然神色不变,只冷冷盯着柳其学,就跟盯仇人一样。
她这个表情,那仇恨来的莫名其妙,让柳其学恼怒非常。
这事,又不是他陷害的,他现在都不追究了,还这么瞪他?
林鹿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原本她也不打算忍,她道:“我一个闺阁女子,对赵津轲所知不多,可你该清楚得狠,在灵岩寺,你问都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甩袖而去,把一个闺阁的女孩独自留在那儿,面对所有非议和目光,你也算个男人?”
柳其学脸色大变,怒道:“当时的情况,我必……”
“你弃我不顾在前,”林鹿打断他的话大声道:“在事实没清楚之前,就把跟自己有婚约的女孩置于险境,这是混账才会做出的事!”
狗玩意,还敢狡辩?还想把锅推到她身上,
他一个人清清白白?
想得美!
柳其学从没被人这么骂过,更何况,自打他中了举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林鹿这几句,直愣愣地朝着天灵盖砸来,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戳脊梁骨,差点把他骂昏了。
“退婚!”林鹿大声道:“柳家的门楣,我们高攀不起!”
在这个讲究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年代,林鹿这行为,差不多算泼妇骂街了,柳其学到底是个读书人,不可能像林鹿这样,大吼大叫,他指着林鹿,半晌,铁青着脸道:“好,既然你这么要求,那就退婚。”
顾臻园好容易站稳了脚,也顾不得柳其学还在了,上前拉着女儿急惶惶道:“宁儿,这婚退了,你怎么办啊?”
他没明说,你以后还怎么嫁人,但这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柳其学还在呼哧呼哧喘气——气的。
林鹿毫不在意道:“立女户,女儿一辈子留在爹和娘身边,侍奉二老。”
柳其学:“……”
顾臻园:“……”
顾夫人:“……”
这婚到底还是退了。
林鹿坚持,而且他们顾家是真的已经把柳其学得罪死了,不退……也成不了亲家了,只能退了。
既然无可挽回,顾臻园也是个干脆的主儿,直接请了人来府上,当场公证,解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