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近在咫尺,压迫直逼天灵盖。
309不敢随意造次,只好乖乖写作业。
人无力反抗,想逃又逃不掉,如同被发配边疆的犯人一样,身负以“书包”为名的沉重枷锁,垂头丧气地前往餐厅,不情不愿地和代表一写作业。
陈染音这一下午什没干,抱着胳膊坐在餐桌旁,盯着他四个写作业——主要还是盯309,人家许词话是好学生,不用盯知道学。
家庭自习课就这始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都喊你舅妈了,让我玩一儿吧。
陈染音在心里冷笑:喊舅妈没用,该学你还是得学!
但她明白“张弛度、恩威并施”的道理,而且她能觉到,这孩子现在点儿强颜欢笑的觉,逼太紧了不行,就松了口:“行,允许你休息十分钟。”她又抬手腕,看了眼腕表,“去玩吧,六点四五十继续。”
一直到下午六点,许词话提自己要家了,不然妈妈该担心她了。赵胖和吴源见状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表示天晚了,该家了,不然妈妈该担心他了。陈染音心里清楚这俩人就是不想继续学习了,虽然无奈,但不能强留,只能把手机还给这俩人,放他人。
这下可苦了顾别冬,小伙伴一,他就变成了陈老师的唯一目标,可谓是精准狙击,任何一个小动作都被陈老师看得清清楚楚,想偷懒都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又闷头写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实在是不堪重负,权衡片刻,扭脸看向了铁面无私的陈老师,先谄媚地喊了一声:“舅妈……”然后又弱弱地说了句,“我可以休息一儿?”
陈染音懒得陪他插科打诨,问了句:“你舅什时候来?”
顾别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来:“我不知道,他之前没说。”
“哦……”陈染音还以为他是去执行什突发性任务了,心情突然些低落,既担心他的安全,又失落于接下来又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不过,这就是他的工作呀,她既然想和他在一,就必须习惯这种生活。
顾别冬长舒一口气,一边身逃离“自习室”一边恩戴德:“谢谢舅妈!舅妈万岁!”
陈染音被逗笑了:“你少拍马屁!”
顾别冬都已进厨房了,听到这话后,又立即将身体后仰,探了颗脑袋来:“我没拍马屁,我心实意的!”
陈染音:“……”你309的人说话都这官方?
她哭笑不得地说了句:“这位同学,你不用这客气。”
顾别冬坐了凳子上:“我替我舅客气,替我舅招待您。”
他去守护大家,那她就替他守护好小家吧,当他最牢靠的后盾。
她从桌子上拿了手机,问了顾别冬一句:“你晚上想吃什?我订个外卖。”她想亲自下厨,从而表达自己想成为他的好舅妈的诚意,但她是的不做饭。
“我都行。”顾别冬端着两杯橙汁从厨房里面来了,到小餐厅,把其中一杯放到了陈染音面前,毕恭毕敬地说,“您这一下午辛苦了。”
她随意一笑,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今天怎了?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顾别冬信誓旦旦地保证:“都是心话!心觉得您好!觉得您和我舅般配!”
句话不离拉郎配。
陈染音哼了一声:“你舅要是对我这客气,我还不高兴呢。”她就想让顾祈舟对她不客气一些。
顾别冬想了想,觉得自己必要在陈老师面前为舅舅美言几句:“您不要想,我舅肯定是喜欢您的,心里您,但他就是嘴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包涵一下。”他又说,“您对我这好,我舅肯定能觉到,放心吧,他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不是,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陈染音怔了一下,觉这孩子今天点儿奇怪,好像格外的,讨好她。
少年忽然沉默了,微微垂着眼皮,过了好大一儿,才口,嗓音低低地说:“别人不懂我和我舅,只你懂……你不嫌弃我,不嫌弃我。”
陈染音的眼眶猛然一酸,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少年今天为何为如此反常了:恢复记忆后,他丧失了安全。他没父母,舅舅是唯一的至亲,所以,他害怕舅舅离他,害怕舅舅了新家庭后抛弃他,于是,他把她当成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因为她是他现今为止唯一可以确认的、不嫌弃他的舅妈人选,所以,他始卑微地去讨好她、拉拢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家庭,维护自己的安全。
这世界上哪什天生早熟、天生圆滑的孩子?只天生不幸的孩子罢了……谁都不想变得早熟、变得圆滑、变得敏,但是,生活不允许,命运不允许。
事反常必妖啊……陈染音斟酌了一番措辞,始套话:“瞎说,你小小年纪哪懂什般配不般配?”
“我怎不懂?我最懂了!”顾别冬斩钉截铁地说,“咱是自己人,你俩就是配!其他人都不能当我舅妈!”
陈染音笑了:“为什呀?我就这好?”
“你不用改,继续做自己就好。”陈染音语气笃定地答,“他是你的舅舅,他不觉得你是麻烦,你眼中的麻烦,对他来说都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