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某人很没出息地狠狠吸了吸鼻子。半敞着的门忽然轻轻动了下。迟鹤亭几乎是本能的,抓起字条揉成一团吞下了去,顺势放下银蝶坠子,若无其事起身道:“今日是什么风,竟将宗主吹来了?”方鸿轩持着一把折扇,施施然站在里桌案三尺外的地方。门外的暖阳洒落,愈发衬得他玉树临风,瞧不出丁点儿过了而立之年的模样。“自然是来瞧瞧本座那不听话的小家伙在做什么。”方鸿轩微微笑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银蝶,“又被漂亮的小玩意儿迷住了?”“不过是件旧物。”迟鹤亭顿了顿,故作惊讶道,“宗主没带蚀骨香么?好生稀奇。”“你能闻到蚀骨香的味道,已是出乎本座意料,又能在蚀骨香中保留一定的神志,不惜一切代价为赤蝶守口如瓶。”桌案前的身影忽地消失,迟鹤亭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带着浅淡熏香的手掐住了下巴,宛如毒蛇般黏腻潮湿的吐息喷在颈侧,低哑嗓音幽幽响起,“本座真是愈发好奇,赤蝶身上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呃……你……”“莫怕,蚀骨香需点燃才能起效,这只是普通的香料。”方鸿轩松开他,轻笑一声,“近来这玄鸟斋,似乎有耗子溜进来了。本座甚是忧心。”迟鹤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立刻又汗出如浆,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竭力装出平静的模样,道:“宗主多虑了。”“希望如此。”方鸿轩又瞥了眼桌上的银蝶坠子,“乾坤宝图的破译进度有些慢了。最迟明日,本座要见到新的东西。”“……是。”方鸿轩一走,迟鹤亭抹了把冷汗,双腿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扶着桌腿爬了半天,才摸到桌上的银蝶。呆愣片刻,他将坠子捂进怀里,靠着桌角蜷缩成一团,喃喃道:“三水……我好怕。”早在银蝶坠子送出去的银蝶坠子静静躺在碎玛瑙间,在烛光映照下流溢着淡淡的红光,落入顾渺眼中,那漆夜般的眸子仿佛染了血色。他拾起银蝶,拨开暗格,从里面倒出一张纸卷,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愿与君绝”。墙角死一般的寂静。半截残烛燃了许久,终是化成一滩乱糟糟的蜡油。灯芯“哔剥“两声,灭了。“好。”转眼便是处暑。陵德湖的小厨房内,依然备着荷叶糕、梅子汤、红糖冰粉等等消暑甜食,不要钱似的往青松苑里端。江无昼却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