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弟子们闹闹哄哄成群结伴的下山采买,年纪大了的仙长们,不爱与小辈掺和,聚在仙气缥缈的亭台水榭里,吹着清凉舒爽的风,精打细算今年的礼单又送出去多少。
巳时。
有长老拿着精雕厚重的月饼盒,敲开了让清殿的大门。
“小曲啊,这是我殿中弟子照着家乡口味做的月饼,与宗主送给大家的那份不同,香甜得很,来来来,尝尝看!”
顾怀曲双手接过:“多谢宋长老。”
宋长老年事已高,一身仙风道骨,胡子老长,满脸红光的笑呵呵道:“今年的晚辈们要在宴席上表演舞剑,听闻是经由贺仙长指导的,那场面必定不俗。”
“天雪峰还送来了寒山冰梨花,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酒,配上琉璃盏,最适合赏月不过啦,为此山宗还特地在南面搭好了赏月台,就等着天黑了。”
“还有……”说到一半,宋长老一拍脑门,倏忽记起来。
“哟,对了!看我这记性,小曲,这次的宴席你可是又不打算参加?”
……顾怀曲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
“那就太可惜了,中秋佳节本就该齐聚团圆,你也不必总这么苛待自己。”
顾怀曲顿了顿,面色清冷寡,微垂下眸,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是,长老不必担心。”
宋长老摆摆手:“也罢,我让江应峰给你留一小壶冰梨花,晚上派人给你送来。”
顾怀曲眸中有些沉,略微抿唇:“长老不必挂念,我不喝酒。”
“不喝酒?哦,好罢……不喝就罢了,无泽殿那边的月饼我还没送,就先过去啦。”
宋长老痛快地走了。
殿门重新闭合。
顾怀曲转身,无甚表情的将盒子放在桌上。
桌子一旁,皮毛黝黑的猫崽慢悠悠晃着尾巴,站在旁边,幽绿的眼瞳瞥了眼盒子,又看了看顾怀曲,转眼变成人形。
他没个人样的懒洋洋蹲在桌子上:“宋长老不是与你很熟吗?你从小跟在他们几个老头子身边长大的,他怎会不知你喝不了酒?”
顾怀曲没理他。
郁承期轻嗤了声,想不明白顾怀曲这种行径,哪里像是苛待自己了?凡人家的小孩子逢年过节都会被按着头给长辈们敬酒,顾怀曲这么随心所欲,宴席说不去就不去,难道不是被娇惯出来的?
他转眼又暗暗扫了眼顾怀曲今早取出的新衣裳,此时正在窗边挂着,被阳光这么一照,犹如泛着细碎银霜。
不过,他总觉得……顾怀曲原本是打算参加中秋宴的。
郁承期沉吟了片刻,瞥向他道:“顾怀曲,你人缘该不会真那么差吧?我看方才宋长老的意思,不像是习惯你不参加宴席,一句客气都没有……难道是本就不想你去?”
顾怀曲冷冷看他:“胡说什么,轮不到你妄自揣测!”
“徒儿这是为你好。”郁承期浑不在意,“说不定那帮糟老头子就是看你天资太高,脾气又臭,性情傲慢,所以才排挤你呢?”
顾怀曲面露厌烦,转身就走。
“师尊要去哪啊。”见他不高兴,郁承期索性不说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漫不经心地从桌上跳下来,偏过头来瞅他,“你今晚打算和那帮弟子们一起吃饭?”
顾怀曲双眸微愠地反问:“我为何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那你拿那件衣裳是打算穿给谁看?”
顾怀曲像被戳中了,顿时炸了毛般怒道:“怎么?我不见人便不能穿衣裳了?!”
郁承期嗤笑地摸了摸鼻子:“没这个道理。”
“徒儿是想说,师尊既然哪儿也不去,不如穿给我看。正巧,听说飞花城的夜景甚好……一起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