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门口散场。江念喊徐楷,“我跟你一起走。”徐楷看了眼顾行南:“别闹脾气了,跟你男朋友走。”江念回头。顾行南目光很深,抿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她。江念又转头,跟徐楷解释:“你误会了,我没跟谁闹脾气。还有,我现在没男朋友。”听到这句,顾行南蹙眉。他走过来。克制着,尽量不发火,哄着江念:“宝贝儿,气该消了吧,跟我回去。”抽开手,江念离远了。她冷漠看他,“你叫错人了顾总。”不再喊他顾行南。是冷冷淡淡疏离距离的——顾总。顾行南眉头深了。当徐楷的面,江念说:“我不是跟你闹,你也没那样的资格让我为你闹。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又说:“你不必降身段委屈到自己。别再来烦我了,还有,我真有喜欢的人了。”说完,转身走了。“念念!”顾行南大步上前。他不许她走。但没来及。顾行南看着江念兔子似的小跑到徐楷车旁,拉开门坐副驾上。看徐楷说:“徐大哥,我们走吧。”作者有话要说:念念的过往,以后一点点的揭开。相信顾总会特别后悔自己伤害了他的顾太太。四十六徐楷送江念回陈汐那儿。也就刚上车那会儿,江念说了几句话,之后话就少了,安安静静的,不太开口。她偏头,一直看窗外。夜景璀璨迷人却冷寂,就像她的心。一点点的冰凉。徐楷几次想说话。每次看到江念冷寂的侧脸线条又打消了念头。稍后,没忍住,他开口:“念念,能看出他在乎你,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拍下她肩膀,“好好跟他在一起。”徐楷收回手,目视前方。稍后,江念转头:“对不起,徐楷。”徐楷:“不用见外。我们是朋友。”又接着说:“我纯属配合你,你别有心理压力。其实一早看出来了。顾行南拎着东西是去找你的吧?”江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跑步那天。点了点头。今天看到顾行南那一刻,徐楷就心里有数了。后来,江念更是缠着他说话。她什么意图,他轻易能领会到。不是不明白。徐楷握方向盘,无声笑了下,“你确实气到他了。像顾行南那样的人,性格不像低三下四讨好人的。在他眼里,有股盛气凌人的气势,还有一股冷傲劲儿。天生的那种,是藏都藏不住的。人前你那么折损他,让他没面子,他没生气反而能忍着让着你,一直还照顾你的情绪,只说明一件事。”看江念,“他爱你。”江念身子怔住。随后,江念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爱,顾行南不可能爱她的。江念不说话。徐楷劝道:“念念,放下执念有时候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没有人是完美没瑕疵的,是个人都有遗憾。”他意有所指,看了看江念反应,又接着:“有句古诗说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明白我的意思吗?”江念知道,徐楷是要她珍惜身边人。她一直都珍惜。但她,配不上顾行南。沉默好一瞬。没等到江念回答,扭头不经意看江念。江念低头坐那儿,一动不动的,眼眶红透。徐楷微怔,心头因她无声的眼泪揪在一起,有种立马停车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他终没那么做。只是安慰,“念念——”江念意识到失控,抬手迅速抹掉。“不好意思。”又扭头面对窗外。她不想说话。等过了两个路口,徐楷才问:“念念,还爱他吗?”用的是还,不是你。江念张了张口,想说不爱了。说不出口。她可以骗人,但不想欺骗自己。江念说:“爱。”我爱顾行南。吸了吸鼻子,心口泛起酸。这种心底里无望脆弱的感觉,真的难过,无力却绝望。江念眼泪又掉下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眼睛眨也不眨,就固执的睁着,不肯闭眼。眼泪砸到腿上,滴到手背上。江念闭上眼睛。“我爱他,所以不可能再在一起。”她很清楚,知道她活在现实里,现实里是没有童话的。只有残忍。一想起种种,好绝望。江念哭着说:“我原以为我忘了,把所有的都忘了。我去刻意,去逃避,我告诉自己,那是噩梦,只是个梦而已。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全都记起来了,全都回来了。徐楷,你为什么要出现啊…”她的声音很颤很悲伤,“徐楷,你为什么出现。”徐楷也难过:“对不起。”一直跟江念说对不起。江念捧着脸,压抑着不让自己再哭,眼泪还是止不住。她扬起头,眼泪顺着脸淌。徐楷紧握手指,又松开,“想哭就哭吧。对不起。”很久后,江念缓下来。不是徐楷的错,是她一直以来麻痹自己。再逃避,终抹不掉事实。江念平静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她语调不痛不痒,就像刚才哭过的不是她。“你知道的,我不完整了。”江念轻咬着唇,“我是残缺的。”徐楷握方向盘的手全部僵硬。又听江念说:“你刚刚也说顾行南天生冷傲强势,他家境好,事业有为,人也优秀。这样的男人自然要求高,追求跟他匹配的另一半。你觉得,顾行南如果知道了我的那件事,他还会要我吗?”江念失落的摇了摇头。否定:“他不可能要我的。”徐楷看着江念眼中死寂般的难过,心狠狠揪疼着。一双手指紧抓着方向盘,脸色紧绷着。他气自己。那时候怎么就没有早去一步啊?!简直该死!六年前,事情发生后,徐楷第一个进去的房间。屋里很黑,白日灯被人破坏砸碎了。他打着手电筒,下意识照向一处角落。只一瞬,他眼睛就红了。一个女孩侧躺地上,身上没一件衣服。光着。徐楷虽刚入刑警队没多久,接触的案件有限,但依然能从地上一大滩血迹和女孩安静的容颜判断,女孩没救了。被人折磨死的。徐楷一边打电话一边脱羽绒服给女孩盖上,刚起身,听到屋里有轻微动静,他迅速转移光线。屋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是女的。她坐在椅子上,身上是捆绳,双手被反绑着,嘴上贴着透明带,眼睛被黑布蒙上了,长发乱糟糟的。女孩的上半身衣服完整,但是双腿裸空气中,大腿到小腿处,蔓延着一道赫红的血痕。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徐楷嘴唇动了动,半晌,艰难的走过去。碰到她肩膀的一刹那,女孩发抖厉害,很害怕。她喉咙里发出低弱的呜呜声,徐楷当场眼泪落下。捡起地上女孩的羽绒服时,他的手都在抖。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冷的冬天。死了的叫刘杉。活着的叫江念。那时候,江念十八岁。刚刚入大学半年。寒假,她只是回家。想家了。事情发生后,警方压下了事态。一来要保护江念的名声名誉,二来,性质恶劣。除了徐楷跟后进屋的李慕沉知道之外,没人清楚。没通知家属,除了死的那个女孩。那段时间,徐楷不停为江念做心理辅导,开导。他擅长心理学跟谈判。跟上头批假,一直陪伴着江念,日夜疏通一点不敢疏忽,生怕一个不在意,江念就动轻生念头。后来,警方受到干扰,案子没有丝毫进展,几乎停滞不前,线索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