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可怕,有七十多吨,如果全部泄漏了,十方可能都要遭,刚才又死了几个,这下里面被埋的人全完了。”徐能勇都快哭了,他正是那个厂的工人。
章程倒吸一口气,关口一直是山区气流的出口,历来风就很大,而风向下方十几公里处正是人口密集的十方县城,如果这样下去等液氨漏完,十方怕已经哀嚎一片。
“有什么办法吗?”章程喝道。
“只有等消防来关阀门,我们没有防护装备,还要切开那些挡住的钢筋和水泥,不得行的。”徐能勇答道。
欧阳眼色顿时不善,吼道:“早干嘛去了,你们领导都是傻瓜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消防来?”
中年汉子也急了,“厂长被砸死了,副厂长和那些怕死的早就跑回十方了,我们都是自己组织起来救人,哪里知道这次余震这么大,又这么巧就砸断了连接管,我有什么办法又没电又乱切割机也坏了叉车开不进去,我们都是用手在刨,你看你看这又死了几个,我没死算是命大……”
“行了!行了!”欧阳粗暴地打断了徐能勇,“别整没用的!”
章程止住欧阳,对徐能勇说:“带我去,看有没有办法关掉阀门。”
“不行啊,兄弟,你根本近不了身,吸一口氨气你就完了,你不了解,那氨气有多可怕,眼睛一沾就是泪水,什么都看不见……”徐能勇越说越快。
“好了,带我去。”章程没时间解释,把徐能勇抓进车厢,给欧阳一使眼色,“走!”
欧阳一个狐疑闪过,到没反对,发动皮卡就往上风向奔去。
皮卡在田野里远远绕过气团,又攀爬进一段残垣断壁,避开厂区倒塌的庞然大物,开到事发不远处。
此处已经有不少工人和战士,其中一个战士戴着防毒面具,旁边的同伴正把一桶桶水往他身上泼,看来是准备去冒险关阀了。
几十米开外,一团翻滚的白雾如同暴怒的巨兽和人群对峙着,向南缓缓飘散极刺鼻的浓云,好似怪兽飘舞的鬃毛。
在众人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小战士手拿一把电锯,跑着进了雾里,很快消失不见。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前面不远处,一个中年军官不时在看表,面色紧张。一声令下,又一个战士开始做准备。
大概过了几分钟,一个身影从浓雾中跑了出来,几个趔趄摔倒在地。
众人赶紧把他拉了过来,一把扯开防毒面具,小战士呼吸困难,拼命咳嗽,面部因为缺氧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小战士缓过气来,结结巴巴说了里面的情况雾太大,完全看不清楚,他顺着连接管摸到了阀门,清除了部分障碍物,但有一个大的混凝土包着钢筋,怎么也锯不断,那刺激的味道越来越大,他受不了,扔了工具跑出来,再晚一步就悬了。
时不我待,章程不想多生变数,这些人里面可能就自己能关上阀门,欧阳都不行。向前几步,说道:“我去试试!”
军官扭头一看,是一个精干,面色发白的年轻人,一眼看去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宅男。
刘团长是某部的抗震救灾先遣团的团长,没想到才到震区就遇到了一个拦路虎、硬骨头,来前带了不少工具,就是防毒面具带得少,谁会料到抗震救灾还需要防毒呢?这么大的一个状况要是解决不了,那可是丢人丢到家了,有人愿意帮忙,他欢迎还来不及。
“你是厂里的工人?”看了一下,刘团长马上对这个小年青有了信心,作为一个老军官,识人可谓无数,刚才几眼就感觉这年青人的胆识不可小觑。
“算是吧!”章程感觉不会有阻拦,深深吸了口气。
欧阳心中暗自佩服,脱下了身上的冲锋衣给章程穿上,小声说:“小心点,一有不对赶紧回来!”
章程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以自己起码闭气三十分钟的本领,就算不成,安全返回也没啥问题。也不说破,有些底牌还是自己握着才好。
“好!你要是成功了,我向地方政府为你请功!”刘团长豪爽地一挥手,马上有战士拿来了防毒面具和水。
按照刚才一番处理,几盆水一泼,顿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月份,水还很冰凉。适应了一下防毒面具,章程大步就朝那毒雾走去。
一入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忙集中精神于双眼,这被改造后的双眼果然利害,生生又看出去了两米开外。
一股刺激的味道传来,看来这防毒面具也起不多大作用,刚才那小战士算是利害了,居然能坚持几分钟。章程忙闭住呼吸,沿着一条碗口粗的管道往里走。
十多米之后,章程看到了那具电锯,附近还有两具尸体,估计是徐能勇的工友。电锯前面,一块一米左右的钢筋混凝土从周围的水泥堆中被刨出来,下面“呲呲”的响着,正是泄漏点。在往前几米,如乱树枝样的钢筋底下,露出一截管子,隐隐是阀门的位置。
有点棘手,这堆钢筋虽然已经被先前的工人剔得比较干净,但根部还连着大块的水泥,少说也有上吨重,如果不把机械开进来,人力几乎没有办法。
章程走过去,握住那儿臂粗的钢筋,试着使劲往外一拉,只见那钢筋象塑料一样慢慢弯曲。
“有戏!”章程一喜,想不到自己居然力大如此。
于是身体微蹲,着力点放到脚跟,双手各拉住一根钢筋,从脚尖开始发力,沿途小腿、大腿、臀、腰、背、臂一起合力,猛喝一声,双根钢筋被轻易拉开,直接将底部的混凝土震裂,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