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风宅主人的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一有急用便来开口,不管白日或黑夜,只要一敲门就能解燃眉之急。
虽非全国首富却以富有闻名天下,而扶幼济弱的侠义作风更广为人知,出手大方、为人海派、豪爽的侠客风范令人倾慕,致使家中宾客盈门,鲜少有门可罗雀的冷清。
犹记家里总是满溢笑声,人来人往好似市集,与爹把酒言欢的叔叔伯伯笑谈着家国大事,不掩侠女豪气的娘则在一旁煮菊烹茶,手捧香茗劝客莫贪杯,一杯清茶能解百忧、除烦恼。
但是——
如今这一切都如雨后残花,碎得一片片了,他们好客的结果竟是家破人亡,一颗能起死回生的宝珠成了诱因,引进觊觎风家产业的盗贼,双亲若地下有知,怕也欷吁不已,直道钱财害人。
“咦?这里有一条线耶!我拉拉看。”真好玩,一拉还会弹回去。
“不要碰……”糟了,慢了一步。
风妒恶制止的声音才一扬起,宏亮的钟声已由外传来,音沉声重地传至每一角落,造成极为骇人的回音,盖过人所能发出的声响。
震耳欲聋的净水看得见他唇动得厉害,却不知他在说什么,她双手掩耳地想阻止穿脑的钟声,但是于事无补,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一拉一弹的细线是金蚕丝,它坚韧无比又十分柔软,连接着屋外的滚轮机关,敲响铜铸的百斤大钟,其为防贼所布置。
原本他们可以全身而退,不惊扰任何人,但是她一时的好奇心又起,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她在无意中又惹祸上身。
“风二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晓得那条线拉不得。”可惜后悔为时已晚,自己当真成了贼。
“你……”欲言又止的风妒恶只露出无奈的笑意,对她的闯祸本事只有四个字——
无言以对。
一般人见到金银珠宝,第一个念头是搬光它们,不会有空闲理会一旁无用的线,双目早被庞大的财富蒙蔽了。
而她却反其道而行,对玛瑙、翡翠不感兴趣,珍珠美玉看都不看一眼,偏偏对一根金丝兴味浓厚,非得扯一扯、拉一拉,方能得知其用处。
怪只怪他太沉溺于过往的悲伤中,忘了她活泼好动的性子,没能盯住她的一举一动,以至于让两人置于麻烦的风暴中。
“风二哥,外面有人在喊呐!我们要不要应一声?”好像很热闹,人来得很多。
他苦笑,“出去吧!总要面对的。”
“滚出来、滚出来,赶快给我滚出来,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贼不要心存侥幸,你们已被团团包围住,插翅也难飞,快滚出来受死……”
听着鼓噪的高喊声,顺手取了几件旧物的风妒恶再也笑不出来,他一手护着身后的娇弱女子,一手握紧剑柄走出密室,一场硬仗正在前头等着他。
但是一看到那张毫无忧色的娇颜上眉间的山峦一层层往上叠,都到了生死关头了,她依然无风无雨地带着兴意被打断的不满,真不晓得她是过于豁达,还是看淡人世无常,叫人为她忧心不已。
“原来是两位呀!真有闲情逸致,大半夜里风流也能逛到我张家的宝库,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辛苦了。’”敢偷他张万富的财物,简直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书房外火光重重,几十支火把燃起熊熊烈火,将月淡星稀的大院照得有如白昼,也照出每一张凶恶脸孔,阴沉冷漠地盯着由内走出的人儿。
“张万富,你恶贯满盈,杀人夺产,你的死期到了。”他要手刃仇人,为报血仇。
“哈……你行窃失风还敢振振有词,乱栽罪名企图脱身,你身为公门中人知法犯法,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帮你才好。”果然大胆,以寡敌众居然还敢大放噘词。
风妒恶冷冽的一凝,面布寒霜,“收起你的伪善嘴脸,听到我的姓氏,你没有夜里惊得睡不安枕,担心满身是血的鬼魂找你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