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怒骂道:“岳军一个农村小鬼哪儿来的律师,不就是卡恩集团的律师吗?”
律师微笑着看向岳军。“我是岳军请的委托律师。”
朱伟回头看岳军。“他是你请的律师吗?”
岳军低下头,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律师看向朱伟。“现在可以让我和岳军单独会面了吗?”
“不行!”朱伟喝道,“刑事侦查保密阶段,公安有权拒绝。”
李建国冷喝道:“你有刑侦调查的手续吗?你没有,你违法。”
江阳突然开口道:“我有手续,这是我们检察院立的案,我们要调查岳军。”
李建国对他不屑一顾。“那你带你们检察院的人来啊,跑公安局干什么,有本事自己去调查。可你记住,这里是公安局,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检察官来发威。”
“你——”江阳气急,却在这公安局里势孤力薄,周围都是李建国的人,他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后半句硬生生说不出来。
朱伟挡在江阳身前,喝道:“李建国,我告诉你,在我审完之前,岳军这人,我绝对不会放,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狗急跳墙,哼,口供一出来我就抓胡一浪,过几天你也跑不了。”
李建国冲动地要挣脱其他人的阻拦,叫骂道:“朱伟,你今天口口声声侮辱我,我一定向督查处举报,你等着!岳军的律师在这里,你必须按照规定来!今天你骗取领导签名,非法逮捕人大代表,已经严重违法,这笔账还没算,现在你还知法犯法,这事我跟你说没用,我打电话给两位局长,让他们跟你说!”
李建国转身走出去,到一旁,掏出手机打了领导电话。过后,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打电话到单位,说不反对朱伟调查,但必须按照规矩办,既然岳军的律师已经到场,就该安排他们单独会面。至于朱伟骗取签名的事,回头再处理。
朱伟没有办法,他可以跟李建国叫板,但没法跟正、副局长叫板。李建国叫其他刑警把朱伟抓起来关了,没人敢动手,但如果局长下令,他们将不得不这么做。没有刑警敢违抗正、副局长的命令。
朱伟吞了一肚子气,最后,只好带着江阳到外面的办公室等着,让岳军和律师单独会面。
到了凌晨3点,李建国突然带人推开门闯进来,手里拿着一副手铐,大声道:“朱伟,你严重违法,市公安局警风监督处正式对你立案调查,现在先把你拘留,你没有意见吧?”
朱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不可能,你——”
“手续还在路上,监督处的人一早就到,刚刚监督处打来的电话,其他同事都可以做证。”
两个刑警接过手铐,胆怯地走上前,低声道:“朱哥,实在对不住了。”
朱伟如烈士一般伸出手,让他们铐住,冷眼望着李建国。“我没想到你们做到这个份上,很好,很好!”
他回过头,郑重地看了江阳一眼,江阳咬住嘴唇艰难地朝他点了点头。
朱伟被带走后,李建国轻蔑地看了江阳一眼,道:“现在还没到检察院的程序吧?早点回去歇着吧。”
江阳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出门,手里紧紧攥着有岳军录音的手机。
来到外面,他抬头看天,夜色尚深,这夜出奇地长……
赵铁民递给严良一份银行对账单,说:“江阳在死前一个星期,给他前妻汇了一笔款,一共五十万元。”
“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根据账户流水,其中三十万元是张超在几个月前打给他的,他一直没动过这笔钱。”
严良皱眉问:“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如张超一开始所说,把这笔借款拿去赌博?”
“对。”
“那么,关于江阳人品的定性,赌博这一条值得商榷?”
赵铁民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只是含糊地笑着:“看得出,案子的水越来越深了。”
“另外一笔二十万元是怎么回事?”
“经过查实,那二十万元是卡恩集团的一名财务在一个多星期前汇给江阳的,汇款没用公司账户,走的个人转账。”
“卡恩集团?”严良琢磨了一下,“是那个……”
“对,就是我们江市的大牌房地产公司卡恩集团,卡恩天都城是全江市最大的楼盘。”
严良不解地问:“江阳过去是平康县的一个小小检察官,怎么会和卡恩集团扯上关系的?卡恩集团的财务为什么要给他汇这样一笔钱?”
“卡恩集团一开始是平康县的公司,老板孙红运在20世纪90年代收购了县城的国营造纸厂,后来规模越做越大,上市了。没过几年,集团业务拓展到江市做地产,在房地产井喷的几年里,很快成了江市最大的几家地产公司之一,集团总部也迁到了江市。所以,我想江阳与卡恩集团的关系,应该是在他当平康检察官期间建立的。”
他继续说:“更有意思的是,我们查江阳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他死前一段时间,一直频繁地和一个号码在相互打电话,这个号码的主人叫胡一浪,是卡恩集团的董事兼卡恩纸业的董事会秘书。”
严良分析道:“如果江阳还是检察官,说不定他们之间存在权钱交易,可江阳早不是检察官了,他们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一笔钱?是不是江阳手里有卡恩集团或者这位胡一浪的把柄,甚至这起案子牵扯到了他们?”
赵铁民摸了摸前额,低头轻叹一声:“这也是我担心的,如果仅仅胡一浪个人存在某些问题,倒也不麻烦。如果是卡恩集团涉及这案子,调查就有些麻烦了。民企做到卡恩这么大规模,接触的圈子很复杂,有句话叫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