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和”谈贵君还未说完,就被景帝捏住了咽喉,窒息感让他失了声,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景帝松开了他。
谈贵君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在能够开口说话时,仍旧没有改口,红着眼睛望向景帝,“贞儿是陛下的女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难道陛下是在怀疑臣妾吗?”
谈贵君见景帝不说话,继续道:“晚宴那日,陛下宠幸了臣妾,贞儿便是在那日有的,陛下连这个都忘了吗?”
谈贵君苦笑了一声,“陛下果然不疼爱贞儿,但贞儿在心里一直都是很尊敬您的,这一切都是臣妾私自筹谋,她从始至终都不知情,还请陛下莫要迁怒她。”
谈贵君一口咬定纪贞是无辜的,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想要保下纪贞,而很快,内监就慌慌张张的进来通传说谢邙进宫了。
谢邙大步走了进来,铠甲上还有血迹,行完礼后道:
“启禀陛下,二皇女意图起兵造反,在离东宫五百米以外,被微臣尽数拿下,兵部侍郎也参与其中。”谢邙看向谈贵君,这句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经过讯问,兵部侍郎交代,这一切都是二皇女指使她的。”
谈贵君想要扑上来,却被侍卫给拦住了,他仍旧不死心,为纪贞求情道:“陛下,就算贞儿犯了错,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您就饶过她吧,臣妾愿意代贞儿去死。”
谈贵君自身都难保,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景帝道:“将谈氏暂押牢中。”
这并不是要宽宥谈贵君死罪的意思,景帝冷冷的看着谈贵君,沉声道:“谈青语,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后,再回答朕的问题。”
景帝的问题是什么,谈贵君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是咬着牙道:“臣妾已经跟陛下说了,是陛下不相信臣妾。”
景帝挥了挥手,侍卫迅速将谈贵君给拖下去了。
这一场风波持续的时间并不短,当晚纪清阁和谢邙都留在了宫里,谈家在宫中埋藏了不少眼线,都要一一清理出来,才能彻底保证皇宫的安全。
而都快到子时了,景帝也没有入睡。
在知道谈老太师利用她,为谈家子弟谋取私利时,景帝的内心是愤怒的。
谈老太师当初教了她很多,让她不要偏私于谁,心里始终要保持一杆天下为先的秤,这样才能做一个好帝王,可最后,自己最信赖的老师,却为了家族的私利,亲手打破了她自己心中的这杆秤。
同时景帝也深深的明白,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责任在,她太信任谈老太师了,所以才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谈侍中和谈贵君犯所下的罪,无论哪一个都是株连的死罪,可景帝在写处决谈家的圣旨时,始终没办法落笔,但到底是多年的师生情谊,景帝还记得谈老太师力排众议,帮她坐稳皇位的恩情。
就在景帝犹豫不绝的时候,纪清阁来了,听到她是从椒房殿那边过来的,景帝问起了林后的情况,纪清阁道:“父后还没有睡,就在谈侍中下狱后,有谈家的眼线试图趁乱混入椒房殿,好在被侍卫及时发现了,但两个孩子受了些惊吓,得父后抱着才肯睡觉。”
景帝忽然想起,这对龙凤胎孙儿的生父,纪清阁的太女夫,就是苏善芳那个被谈家下了毒,险些夭折的孩子。
若是真的让谈家得逞了,世上便不会有苏官这个人,他也不会嫁给纪清阁,更不会为纪氏皇族添了这样一对祥瑞的龙凤胎。
景帝在唏嘘命运之时,也在感慨苏官的确是福泽深厚之人。
她叹了一口气,在提笔写完圣旨后,交给了纪清阁,让她在上面加盖玉玺的印章,并交由下面的人去办。
在景帝的示意下,纪清阁将圣旨打开,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谈氏一族意图谋反,族人一律问斩,家产抄没,株连三族。”
就在圣旨下发的半个时辰后,谈老太师殂了。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寿终正寝,还是谈老太师感觉到谈家的路走到头了,在帝王赶尽杀绝前,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激起帝王心中对谈家最后的怜悯,也能为自己保留一分体面。
次日,谈家科举舞弊,残害举子的事传了出去。
不仅是玉京九年,就连去年的科举,谈家都想要故技重施,眼中毫无王法可言。
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多年,便是相信科举会给她们提供一个能够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而当她们知道,权贵居然可以肆意操纵,偷走她们的命运,她们所敬爱的谈老太师,竟也是帮凶时,曾经的赞颂之言,全部都变成了唾骂不耻。
本是受天下学子敬仰的名儒,最后不仅晚节不保,因为子孙背上了千古骂名,还失去了原本可以配享太庙的资格。
曾经高居世家之首的谈家,也如大厦般倾倒。
谈侍中仍心心念念谈老太师能向景帝求情来救她,却不知谈家上下一共一百七十口,加上三族在内,一共三百多人,都将被她牵连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