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家真正依仗的,是谈老太师,只要谈老太师一日不死,景帝就不能真的株连谈家。
谈侍中不说还好,在这一刻,景帝对她的杀意达到了顶峰,谈老太师膝下就只有谈侍中一个女儿,可名满天下的大儒,却养出来一个心机深沉,工于算计的女儿。
而在这时,来人禀报道:“陛下,谈老太师求见。”
景帝将拔出一半的剑收了回去,缓缓抬起了眸子,“宣。”
谈老太师的到来,对于谈侍中来说犹如救命稻草,觉得她终于肯从那个破院子出来,肯定是听到了自己落难的消息,特意来求情相救的。
谈老太师年近八十,走起路来都需要人搀扶,虽然谈家的子弟众多,可如今陪在谈老太师身边的,就只有她收养的一个书童,她本人也是深居简出,已经有整整十七年都没有踏进过宫门一步。
“老臣,参见陛下。”谈老太师刚欲行礼,便被景帝扶住了。
多年未见,景帝看着自己的恩师,心中感慨良多。
“老师不必多礼,该是学生向老师行礼才对。”
景帝关心了几句谈老太师的身体,便见谈侍中意图从金吾卫手中挣扎出来,冲着谈老太师高喊道:“母亲,您得救救我,我若是死了,谈家可就要完了”
谈老太师无动于衷的看着谈侍中,谈侍中开始有些慌了,认错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利欲熏心,我有愧于您的教导,求您跟陛下求求情,放我一条生路,您就算不救我,也要救救语儿,语儿可是您最宠爱的孙儿”
在景帝的眼神示意下,金吾卫用帕子堵住了谈侍中的嘴,命人将其拖下去,关到牢中。
景帝看向谈老太师,若是谈老太师真的求情,她的确十分难办。
谈老太师料到谈侍中迟早会出大事,她这些年不出现在人前,便是不想让这个女儿再借着自己的势为非作歹,可没想到谈侍中还是不知收敛,最终酿成了大错。
在沉默良久后,她最终拉下老脸,开了口,“陛下,老臣”
纪清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谈老太师接下来的话。
纪清阁身着太女朝服,从外面走到殿内,恭恭敬敬的对谈老太师行了晚辈礼,“听闻谈老太师来了宫中,孤作为晚辈,特来拜见老太师。”
纪清阁曾见过谈老太师几面,但那是她七岁之前的事了,自从纪贞出生后,谈老太师便开始隐居,就连纪贞这个亲曾外孙女,都没办法见到谈老太师。
纪清阁身后还有一人,着紫衣朝服,向谈老太师行的却是学生礼,谈老太师在看到此人的面容时,竟觉得有几分熟悉,不禁询问道:“你是”
苏善芳自报家门道:“学生苏善芳,多年未见,不知老太师可还记得学生。”
苏善芳的名字一说出来,谈老太师的脑海里便慢慢回想起了一段十几年前的记忆。
玉京九年的科举,她是帝师,又深得帝王信赖,参加了那年的殿试阅卷。
在她的建言下,让一位有惊世才华的举子屈居于了二甲名列,而本是朽木之流的谈家子弟,却荒唐的成了状元,用别人寒窗苦读十载的心血,铸就了谈家一门三状元的辉煌。
而那名举子的名字,就叫苏善芳。
面对苏善芳,谈老太师心中始终是怀着几分愧疚的,她本意不想插手晚辈的事,可谈侍中那时候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事后谈家一定会好好弥补那名举子,为其提供在官场上的庇佑。
而且前三甲和二甲第一名,都能去翰林院历练,正常晋升。
谈老太师看着苏善芳穿着紫色官服,最低也是三品了,便以为谈家向她兑现了承诺。
苏善芳缓声道:“玉京九年后,学生没有去翰林院,而是直接任了九品官,直到两年前,学生还只是六品的典仪,这十年间受尽了白眼,今日能够穿上这身官服,走到老太师面前,学生付出了比科考还要多的努力。”
谈老太师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苏善芳有些事还没有明说出来,谈家在夺走她的状元后,居然想要招她做上门儿媳,她自是不愿,谈家便暗中对她的夫郎下毒,想要去父留子,逼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