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迟鹤亭耳朵尖慢慢爬上了一抹血色,顾渺若无其事地松开他,道:“唔,有人。是谁?”“是我。”江无昼也觉得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进来顺手将门带上了,开始说正事,“这客栈是飞花阁经营的暗线之一,我跟掌柜知会过了,你们可以暂且留下,很安全。还有,化阴草稍后便会送到。”迟鹤亭摸摸发烫的耳朵,不好意思道:“多谢了。”江无昼伸手在顾渺眼前晃了两下,道:“真看不见了……这毒伤是怎么来的?治得好么?若有我能帮上的地方,不必客气。”“老毛病了,一停药就发作。”顾渺往迟鹤亭身边靠了靠,不甚在意道,“有阿迟在,不算很碍事。”“那好,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江无昼颇有些担忧地瞧向那双暗淡的眸子,“近来是多事之秋,不可松懈。出这趟门我没来得及跟清欢说,怕他在找,先回陵德湖了。”“那我送送你。”把人送走后,迟鹤亭去厨房要了些点心,还是掌柜亲自陪去的,小二忙前忙后打下手,整个客栈简直把他俩当贵客供着,厨子还试图帮忙煎药。他端着点心回到屋内,顾渺从碟子上摸了两块不知道什么糕吃下,糯糯的,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道:“无昼真是个好人。”“先前是谁连封信都不让我寄来着?再见两面,我看就得把你打包送去陵德湖了。”迟鹤亭撇撇嘴,在一旁坐下开始清点药材,仔细地按照分量调配好,“客栈用具简陋,没法给你做成药丸,先熬成药汤凑活服用吧。无昼已经派人去乌宁别院取药,这些药材分量还有多,我额外配了三副药,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吃。再过七日,我就得回辛安道了。”顾渺舔了舔手指,敛起笑意,沉默片刻道:“这么快?”迟鹤亭没有吭声,手指灵活地穿梭着,给三个药包系好绳结,拎起剩下的那个,岔开话题道:“我去煎药。”“嗯。”顾渺这会儿情绪不高,也便没再缠着他,“让厨房送些热水上来,我要洗澡。”迟鹤亭开门的动作微微顿住,回头道:“你这个样子,不太方便吧?”“不是有你吗?”“……”迟鹤亭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推门出去了,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吩咐道,“把衣服解开,我给你擦身。”顾美人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道:“你来。”迟鹤亭目不斜视地给他解开衣物,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擦洗了一遍。细布缓缓拭过脖颈,留下一道濡湿的痕迹,顺着肩膀往胳膊滑去。布满薄茧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到滑腻的肌肤,按出一个柔软的凹陷,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泛起细微的红痕。顾渺轻哼一声,半支起身来,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袖子,低低道:“阿迟。”期待底下掩藏着将要离别的不安以及……思念已久的渴求。迟某人拎着软巾静默须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被子将人裹成一卷,拍了拍一脸懵的顾美人,十分煞风景道:“先喝药。头发也还没擦,不急。”顾渺卷在被子里挣脱不得,像条鱼似的弹了两下,气得差点厥过去,眼眶一红,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你烦我了。”“没有。”“还趁我看不见欺负人。”迟鹤亭握着那丝滑微凉的长发,不紧不慢地替他擦去尘埃,道:“你说想洗澡那会儿,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顾渺恨恨地一口叼住他的手腕,含糊道:“想做,难道不行?”“也不是不行。”迟鹤亭将帕子丢回脸盆里,抬手扣住他的下巴,试图把手腕解救出来,“但平时捂一下眼睛你就闹,现在是真看不见,太刺激了怕你半途晕过去。”“我没有闹……”“哪次不是你边哭边缠着我继续的?”迟鹤亭无奈道,“明明受不住,还又馋又贪不知节制,回回折腾得第二天下不来地。上次兴致勃勃地拿着小玩意来找我,做一半就晕了,是不是你?”顾渺缓缓缩回被窝里。焉了。过了片刻,他探出头来,小声道:“但是我就想……很久没有了。”“等药煎好了再说。”“阿迟。”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顾美人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将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脑后,随意扯了两下本就穿得不是很牢的衣物,双眸微眯,像一朵将要盛放的艳丽海棠,贴到他耳边,不容置喙道,“抱我。”迟鹤亭终是没有再拒绝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他也需要一点安抚,一些慰藉,和踏踏实实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