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秋期的第一节课时,已是午饭过后的事情了。
荫樾阁内。
暗暗打量的贵女们,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用目光狠狠在须弥公主身上扫来扫去。
那日公主在阆风清榭差点失贞的消息,完美地被雾杳比三朝的轰动给压了下去,后续又被机筹处完美地掩盖过去。众士族虽被审犯人似的审了一遭,但无一人敢探听其中内幕。
所以这会儿的目光纯粹出于好奇。
不过,齐臻臻盯视的人群中,却有一人例外。
雾杳无语地瞄了一眼夏琬琰,随即背对她转过了身去。
可背后的目光灼然依旧,直要把人烧穿个洞似的。
午憩时,司业遣人来言,让雾杳和夏琬琰在今天的课业结束后,去她书房一趟。
被夫子们训斥对雾杳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夏琬琰,却是奇耻大辱。
“听说,她被禁足了两个月呢。”雾杳旁边的黄花梨镶大理石圈椅上丽影一晃,骆绮岫翩翩然坐了下来,倚在雾杳座椅的靠手上,同她咬耳朵道。
雾杳满心都在思忖怎么才能卖沈渊一个人情,才没有功夫关心夏琬琰如何呢。
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噢。”
啧,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正主之一兴趣缺缺的,可就没好戏看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被禁足吗?”见雾杳专注地摆弄自己的小竹箱,骆绮岫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地煽风点火道:“不是因为输了比三朝,而是……老侯爷根本没把掞天剑给她。我说呢,她在夏家孙辈中也算不得出挑,又是那样一个性子,怎么会得了久经沙场的老侯爷的青眼。打肿脸充胖子,却被自家人戳穿,噗,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雾杳停下手中动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关我什么事?”
平时她和骆绮岫也走得不近啊,怎么一场比三朝后,这人突然就对她打开了话匣子。
骆绮岫一噎。
要不怎么都说雾杳是个傻的,她可是估摸着雾杳这边作为挑事的源头,在家中定也要吃好一顿挂落,消息不会灵通,才专程来知会一声的呢。
她倒好,不说谢吧,还一脸置身事外。
骆绮岫抬起屁股就想走人,但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到底还是俯身加了几句,“现在闺秀圈子私下里都在赌,你和夏琬琰的比三朝最后是谁胜出呢。别人都押的夏琬琰,但我知道,你只是潜龙在渊,给你押了三千两呢!你可争点气啊,千万别再藏拙了!”
雾杳的赔率是夏琬琰的十五倍,她顶着别人看冤大头的眼神豪赌这一把,可不想输得血本无归!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有的赌局?她不打算把那场比三朝继续下去啊!!
雾杳刚想拽住骆绮岫,却听屋内一声清咳,负责“礼”课的夫子朗声道:“既是新学伊始,便不为难大家了。你们两两分组,今天,就练习画眉吧。”
聚集在屋内中央的视线哗地一下散开了。
众人开妆奁的开妆奁,攘袖的攘袖,行云流水地自动与平素相熟的人组成了一队。骆绮岫更是跑得差点连影儿都没了。
徒留角落的雾杳,与屋中央的一名娇小少女。
雾杳:“……”
原本,应该是斋长沈沁负责帮助须弥公主融入抱素斋;而雾杳惯常是与许明姌组队的。
但三学切磋在即,作为学谕的许明姌和沈沁都被叫走了,这几天都不会正常参与课业。
雾杳不受待见。
碰巧,须弥公主似乎亦然。
她好像,不得不与公主组在一起了……
雾杳脑子里轰地一下,十分抓狂而又僵硬地转了转目光。
四目相对。
屋中央那名怯生生揪着自己裙摆、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的美貌少女,也正好看向了雾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