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真想问问,咱小影后和你这上了心的人相比,差哪了啊?别不是你久居兰室则不闻其香吧?”
陆越岩微微眯起眼睛,淡声反问:“差哪了?”
“对啊,桑晴也算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吧,怎么就没能入得你的眼呢?还是说,咱们陆总眼里那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陆越岩闻言淡然笑笑,眼睫轻飘飘地垂下,没说话。
“哎,痛快点!”陆梁来了兴致,“说说,到底缺了哪点让你上心的特质了?!”
陆越岩低笑出声,掀起半截眼皮,闻声沉沉注视他两秒,才缓缓开口,懒洋洋道——
“缺个叽霸。”
陆梁:“……”
自从“三清园”从驻场的茶楼摘了匾牌,一连几天,班子无戏可唱。
几个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白天依旧该出门的出门,该忙赚钱的忙赚钱,杨乐平日里不唱戏的时候就兼职跟妆师,经常凌晨三四点出门化妆,一场婚礼跟下来要到下午,傍晚回到家里通常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进了屋关上门,倒头就睡。
楚杭做家教的那个小姑娘中考结束了,最后英语成绩出奇的高,为此小姑娘的家长特意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以示感谢,然而考试结束了,也就代表着楚杭这份兼职也做到了头。
而他们四个人中,除了唱戏之外,只有叶天是有固定工作的人,在一家规模不算大的私人建筑公司做工程预算师,工作时间非常弹性,甚至不要求每天打卡坐班,只要甲方发过来的工程文案能在规定期限内交活就可以,平日里除了单位的项目外,偶尔还能接到“私活”,收入也算稳定,如此一对比,好像之前每周驻场唱戏时才是业余兼职,现在无台可登,生活却仿佛回归了正轨。
这样看下来,每天最早出晚归甚至行踪不定的“无业游民”,就只剩下杨继一人了。
这两天楚杭闲来无事,关注的最多的就是网上戏班募演的消息,哪里有商业演出了、什么地方要办特色民俗会了,不肯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想方设法地为“三清园”找到一个重新上台的机会。
然而,种种努力也无异于竹篮打水,最终落空。
楚杭从房间的小浴室出来,发梢泅着一点半干的水迹,天气依旧闷热,不过他的小房间倒是冬暖夏凉,即便是盛夏也不需要开空调,一盏落地风扇即可,既省电又照顾了楚杭些许畏寒的体质。
夜晚安静,师哥师姐们还都没有回来,整座二层小楼里只有他一个人,楚杭在小书桌前坐下,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游览晚间资讯,依旧一无所获后,又登陆了一个戏迷票友的非官方论坛,刷了几条帖子后,又切回微信群聊,准备问一下其余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编辑好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发送,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楚杭垂眼看了几秒后,接听电话。
“喂?”
电话那边,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应答。
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楚杭却透过听筒,清晰地听见了手机那边的人,因压抑着愤懑而发出的一声长长叹息。
就在这一瞬间,他便确定了来电何人。
果不其然,又过了顷刻,楚伯仁愠怒低沉的嗓音传来,除了愤怒,似乎没有别的情绪:“你这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楚杭眼睫微垂,纤长的睫毛覆下来,挡住眸底清寒的神色,他停顿了一会儿,同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道:“找我有事?”
楚杭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那个“家”了,毕业后楚伯仁百般联系他,他不堪其扰,干脆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才终于换来几天安静日子,没成想消停不过片刻,楚伯仁居然连换号再打这种办法都想出来了。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像父子的两个人。
如果可以,楚杭倒是甘愿没他这个父亲,而想到他从幼时白梓雯去世之后的种种“离经叛道”,大概楚伯仁也不太希望有他这样一个所谓的儿子。
不过就算再不待见,毕竟楚杭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那么既然如此,生意场上向来说一不二的楚总也就不能任由他这个儿子流落在外,不闻不问,毕竟是场面人,很多时候,很多时候做生意不光要靠运气和实力,圈内私下的口碑也极为重要,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楚总有一个原配妻子留下的大儿子,那他就没办法对楚杭置之不理,任由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议论。
缄默半晌,楚杭渐渐没了和他沉默拉锯的耐心,俊秀的眉心微微蹙起,口吻是少见的不耐烦:“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混蛋!”这么多年,楚伯仁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这样淡漠中带着鄙夷和嫌弃的语气,听楚杭这么一说,方才还能将将压住的火气果然立刻被勾了起来,“你就是这么和自己亲爹说话的?”
这下,楚杭干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着手机清晰真切地笑了一声。
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下一秒,隔着手机信号都能感受到楚伯仁倍长的暴怒:“混蛋,真的是出息了,翅膀硬了?这么多年不回家,在外面过得四不像,如今又和一群不着调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楚杭靠上椅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自动忽略了楚伯仁因气结而嘶哑的嗓音,只抓住了关键的信息点,慢条斯理道:“不着调的公子哥?”他轻笑一声,“看来是有人憋不住,回去告状了。”
这么久以来,楚伯仁并不掌握自己的行踪,而他和楚家人唯一有过的短暂牵连,就是前不久遇见楚思闻的那个晚上,那么消息是从哪里传到楚伯仁耳中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楚伯仁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弟弟,我还真不知道你现在过成了什么德行。”
“哦?”楚杭依旧笑着问:“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就跟你汇报了这么点有效信息吗?只说我现在扎在纨绔堆里乐得自在,没说点别的?”
楚伯仁沉默一秒,重重喘气:“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