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说……”武璜反应过来,连忙住口,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是骗你的。”武容嘴唇蠕动。无论她许给你什么,荣华富贵,飞黄腾达,都是骗你的。“哼!”武璜大步离开:“冥顽不灵。”听着脚步声走远了,武容慢慢地伏在稻草上,犹如笼中困兽,发出“呜呜”之声。不知今夕何夕,下仆送来的早饭、午饭、晚饭,武容一口也没有动,饿的两眼昏花。正迷迷糊糊间,一道曼丽的身影进了牢房,手提一食盒。将食盒放下,佳肴拿出,一一摆放,斟酒,轻声问:“容娘,听闻你许久没进食了,这不可行。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男子容色秀丽,气质温婉,一身素色衣袍,正是武栾。武容抬头,盯着武栾。武栾怕她以为酒菜有毒,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夹了一口菜现在嘴里,慢慢咀嚼,伸手让菜,道:“请。”武容笑,说:“你是不会害我的,这个我心里还有有数。”武容将竹筷拿在手里,问,“我唯一疑惑的是,是谁让你来的?”武栾会意一笑,说:“是谁让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武容一看饭菜,竟是她在家里平日爱吃的,素食。母死,服斩衰,不可食荤。也许是断头餐也说不定,武容夹了几块菜,心中悲痛,强行下咽。武栾将酒洒在地上,待武容吃好,收拾好碗筷。对武容说:“我来,是带你出去。”武容讶异,武栾不过一寻常男子,权柄在武璜姐妹手中,如何能够自己做主?武栾了然,说:“我自己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可是,魏博是你的家,你深陷囹圄,怎么会没有人援手?”武容笑。武栾说:“我来之前,琳妹妹已经先支开了守卫,玦姐姐拖住了璜姐和璧姐,桉弟去看了我父亲,璋妹在外接应,琥妹准备马车,你速离开魏博。朝廷千金悬赏你的首级,世女这时还没有对你动手,是犹豫不决。事不宜迟,你只有离开才有活路。”蔡琳本是温柔书生,又一向不与她们亲近,不想这次竟然会出手相助。“璋儿和琥儿果然大了。”武容欣慰地笑,又问,“我走了,你怎么办?”武栾来看过武容,武容就不见了,武璜就会发现,是武栾放走了武容。武栾摇摇头说:“我到底是她们嫡亲的弟弟,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倒是你,留在这里,便多一份危险,还是赶紧走。”武容说:“栾郎,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不忘。”武栾摆首,温婉地说:“当年你救了我,我可有言谢?姊妹兄弟之间相互照应,本就是应该的。”武容不明白栾郎这么好,为什么那些瞎了眼的女人不珍惜。武容离开时只记得武栾嘴角淡淡的笑意。武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离开将军府。与武桉、武璋、武琥等汇合。武容抱住武琥,对武璋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桉郎去东边,我和琥娘去西北,等我安顿好了,便过来接你们。你是女孩子,要照顾哥哥,知道吗?”武璋武琥是孪生姊妹,一样十四五岁的年纪,一样的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武琥听说要和武璋分开,不安分地在武容怀里挣扎。武璋问:“这是怎么了?娘亲怎么了?父亲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逃走?”武容说:“娘亲过世了,爹爹也过世了。璜姊被猪油蒙了心,要和朝廷联手对付我们。魏博现在待不得了,我们要趁璜娘出手前离开,才有活路。来不及多说了。”武琥挣扎着说:“我不要和阿璋分开。”武容对武琥说:“现在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分开走,再在一处汇合。早晚有相见的时候。”武琥年纪最小,最任性,天真,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她胡搅蛮缠的时候,于是憋着嘴问:“你保证?”武容看着武桉,说:“我保证,我们有重逢的那一日。”武桉拉着武璋的手,他在姊妹兄弟几人中年纪最长,知道情势危急,说:“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武璋武琥还是半大的孩子,从未遇到过磨难。武容心中愧疚,对武桉说:“桉郎,是姐姐对不住你。”武桉摇头,说:“你我年长,就有照看弟妹的责任,你放心去,璋娘有我看着呢。”四人于是依依不舍,分道扬镳。武璜发现武栾放走武容之后,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你这个没人伦的畜生,趁早把你那心思收起来,不要丢人现眼。女人只要说点花言巧语,男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果然是不中用的废物。”若只是因放走武容而恼怒,武璜的言辞中不会有“乱人伦”之说,武栾明白过来:武璜已经知道了。倒也不怕,半跪在地上,强撑了身子,昂首面对武璜,笑,说道:“男子,在你眼里恐怕连人也不算。哼,我好歹是你嫡亲的兄弟,你尚且如此。真是可怜将来要嫁给你的那个男人。”“疯子,不可理喻。”武璜甩袖走了,吩咐下人,“将大公子关起来,不准吃饭。”武容等人离开魏博之后,果然遭到朝廷的伏兵。武容不禁苦笑:自己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人,竟然让朝廷派出军队,紧追不舍。虽然离开京城时曾发誓:让天下人恐惧。可是世事不是如何赌咒发誓就能成的。武容带着一个孩子,面对朝廷的追兵,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也抵挡不住连弩。武容身上数处受伤,没有办法只能先将武琥藏在一家农户里,自己先去吸引追兵。武容摸了摸武琥的头,说:“你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回来,好不好?”“好。”武容一路狂奔,将大股军队引到水边,面对连发强弩,实在无法,只得一头跳进河里。军士将人跳河了,只能将箭射进水里,人却不见了。等军队散了,武容勉强从水里爬出来,身中数箭,勉强在草地上爬了几步,在绿色的草地上留下几行鲜红的血迹来。最终因伤势太重,晕了过去。☆、妥协地牢里,沈太傅看着站在牢房外面的齐王,她一脸的阴险得意的看着牢笼里的自己。沈太傅心里清楚,今日这事都是姚巳一手策划的。姚巳等了那么多天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她把沈南烟送回沈府,自己也没有松口,这是激怒了姚巳了啊。“太傅,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姚巳不满的看着坐在草席上的沈太傅,“可你也太不把本王的话当做一会事情了。”“齐王,事到如今,你也是知道老臣的意思了,老臣就不多说了。”沈太傅转过身面朝前背对着姚巳道。“呵呵呵……”姚巳看着铁了心的沈太傅,假惺惺的道:“哎,谁叫本王一直是个讲究孝道的人呢,要和本王和沈青禾成了亲,那沈太傅就是本王的岳母了,本王一向是按照沈太傅当年教导的,遵照礼法做事的,倒是时候本王不不会看着岳母出事不管的……”姚巳说完,心情舒畅的哈哈哈大笑的走了。谢翾一直在牢狱外面等着姚巳,她实在不懂姚巳这是个什么章程,这边要杀了人家的母亲,那边又要娶人家的儿子。沈青禾那样的脾气,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她。照谢翾的平日里对姚巳的理解,姚巳看上哪个男人都是直接抢了了事的,谢翾还头一次见姚巳为一个男人费如此多的心思。谢翾不要管姚巳内院的事情,她直接劝姚巳向往日一样把人抢过来算了,不要为难沈太傅一家人,沈太傅毕竟还是有威望在的,姚巳硬是纳了沈青禾,又可以和沈太傅做亲戚两全其美的方法。可姚巳就是不同意,非要沈太傅点头同意。谢翾不知道这回姚巳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坚持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娶沈青禾回去。对于这件事情,谢相都有了微词,觉得她和姚巳是正事不做瞎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