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臻本来应该上前抱着尸体哭,可是她的腿却像灌铅一样站在门口走不动路。心里涌出的不仅仅是悲伤、愤怒、荒谬与恐惧,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在胸膛剧烈翻滚。她面色惨白,嘴唇嚅动,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原来,那天如果老六没来,你是真的要打死我的。”姚臻看向皇帝,眼中是不可置信,又是恍然大悟,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永远地从她眼中、心里消失了,那就是对皇帝母亲的孺慕之情。从这一刻起,她终于明白过来:这个随便听信谗言就能把女儿打死的人,恐怕心里什么感情都没有的。无情之帝王,和她讲情有什么用?皇帝早就杀红了眼,已经打死了一个女儿,看见另一个不受宠的女儿不顾自己的禁足令往宫里赶,急急忙忙地要来救她的姐妹,可真是姐妹情深。皇帝心中不快,估摸着以姚臻的性情,不是暴怒,就是出口求情,可是她没有。只见姚臻看了皇帝一眼,那眼中充满了空洞和别的什么东西,皇帝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然后不顾姚隠的尸体无人收敛,转身走了。就像她不是来救人收尸,而是来确认皇帝是不是真的打死了姚隠一样。姚臻临走前那一眼太令人震撼,皇帝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印象深刻地记住了它。姚臻的眼神太奇怪,一切以至于皇帝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还能记得。皇帝要在很久以后才能明白,那一日,她死的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两个。一个身死,一个心死。如果说嘉平十二年太女病逝是齐王楚王夺嫡的开始,那么清河王姚隐之死就意味着局势的完全失控,姚巳、姚臻二人已势成水火,不死不休。姚隐之死已经引起天下震动,世人却不知:等待皇室的是血流成河。☆、胆怯姚隐的死讯传到偏殿,左思语正在插花,手中抱着的花瓶“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手指被陶瓷碎片划伤流血也不知情。小侍连忙拿止血布来止血,唤道:“主子。”左思语默默流下两行眼泪,仰头痛哭一声:“天。”姚隐的死,他早有预料,可是姚隐来看他说要带他们父女两去封地的时候,他却没有出言提醒。原来,左思语生产之后,姚隐来看他之前,齐王姚巳来过。众人来的时候,姚巳不过坐一坐就走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左思语。当天夜里却一个人悄悄地来了。左思语哄了孩子睡着,叫奶爹抱了在隔间,忽然一个人闪进屋,却是今天上午来过的齐王姚巳。只见姚巳眯着一双桃花眼,冷冷地看着左思语,问:“阿左,别来无恙?”“左思语一惊,问:“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不能来?”姚巳向前走了几步,问,“我的女儿呢?”左思语别过脸去,道:“这里没有你的女儿,有的,只是清河王的女儿。”“清河王?你对她倒是尊敬。我问你,自你生产之后,她可来过了?”左思语垂头不语。“她自然没有来,她忙着和她那个小仆人亲热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来见你这个孺人?”姚巳紧紧地盯着左思语的表情,听见左思语毫无怨言地说:“六殿下不得空来见我也是寻常,只是大姐儿到底是养在六殿下膝下。”姚巳本来担心左思语被自己抛弃之后,会投向姚隠的温柔怀抱,现在看来,没有。姚巳顿时松快许多,四下张望,问:“我女儿在哪里?”“隔间,你别去吵她,她睡了。”左思语不得已回答道,又无可奈何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女儿,不好吗?”姚巳并不搭理左思语的哀求,径自走到摇篮前,逗了会儿婴孩,问:“大姐儿?这是乳名儿?大名还没有起,是等着我来取名字吗?”左思语恨恨道:“你别自作多情呢!”姚巳冷冷地斜睨了左思语一眼,面目有些狰狞,放下婴孩,慢条斯理地走到左思语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问:“老六碰过你没有?”左思语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转过头,唾了一句:“呸,真是无耻。”“看来是没有。啧啧,老六这性子,是要把美人留给我独享吗?”姚巳凑上去仔细端详左思语的容貌,嘴里道:“不错,颜色依旧。无耻?阿左,你在宫中过得太好,恐怕还没见过什么叫无耻吧。现在让你见识见识。”说罢抬手将左思语推倒在床上,便自顾自地解起衣裳来。以左思语对姚巳的了解,姚巳可是个在什么地方都能发情的人,以前他们为求刺激,在床上、地上、书案上、石亭里、栏杆旁等处做过。姚巳精虫上脑的时候,可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左思语慌张起来,挣扎着起身,问道:“你,你要做什么?”姚巳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没什么,让你重温旧梦。这么多天没有我的怜爱,看我的小左左想我不想。”脸上表情,着实令人可恨。左思语慌了,急道:“你疯了。这是姚隠的地盘。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姚巳这时已把自己脱得精光,赤条条地向左思语逼近,无耻地说:“你喊呀,最好喊得人尽皆知,教姚隠明白,大姐儿是谁的孩子。你说,以我和她的交情,她知道了之后,还会不会认这个孩子?”左思语无法,闭上了眼睛。姚巳猴急地欺身上来,拉扯左思语的上裳,左思语挣扎起来,念及大姐儿,动作慢了下来。姚巳把左思语浅色上裳剥了下来,两下扯成两条,抓住左思语的双手用布条捆绑起来压过头顶。左思语一惊,问:“你要做什么?”姚巳不语,只顾自己快活,丝毫不管左思语怎么想。事情结束之后,左思语恨恨地看着姚巳道:“你真是个禽兽。”完事之后,左思语像散了架一样瘫在床上,下身一阵一阵地流血。姚巳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地穿衣服。左思语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已明白过来,问:“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姚巳转过头,看见左思语发丝凌乱,面红气喘,一看就是刚承恩泽,一副颓靡之像,好笑道:“许久没品尝你的身子,寡淡无味,不如宫中美人。”左思语生性单纯,在宫中又得沈青禾等人照拂,除了在姚巳这里栽过跟头,一向没受过什么挫折。他是清白人家挑选的伴读,本来是应该出宫为人家正头夫郎的。不想被姚巳骗了清白身子,还有了身孕,九死一生。到如今,仍旧念着姚巳的好,想着她不能认我们父女,是不得已。到此刻才明白过来:姚巳对他,恐怕没有半分真心。只图他的身子取乐。左思语想到此处,不禁流下泪来。姚巳嫌左思语在床上不知主动,此刻见左思语一副比自己还委屈的模样,心中大不快,有意刺他几句,道:“所谓半推半就、婉转承恩。宫中的美人,无论模样身段,就连在床上娇喘微微都不是你能比的。”左思语知道姚巳秉性,肯定是又勾搭上了皇帝哪位宫侍,恨恨道:“你又勾搭上了谁?行事不知忌讳,也不怕有一天遭雷劈!”“哈哈。老天哪里有眼呢?若是真的有雷神,头一个遭雷劈的就是母皇。”姚巳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女人在征服完一个男人之后免不了得意自满。这说的又是一个典故,左思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累极了,身心俱疲,道:“滚!”姚巳见一向温柔和顺只知道笑的男人竟然板起脸来赶人,心中不快,脱口道:“你别想着找到了靠山,就能如何。我告诉你,老六她得意不了几天。我的女儿,她有命认,有命养吗?”姚巳明明不稀罕左思语腹中的孩子,等到孩子生了下来,又怪姚隠救了他们父女两。左思语听见姚巳这么说,一惊,连忙追问道:“你做了什么?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