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伯三师叔好。”
在谢玄尘面前可能还比较放松的几个弟子在原诤面前显得尤为老实,一副噤若寒蝉模样。
“这个就是你从山下费心弄来的小姑娘?”
原诤薄唇微动,声音便在程喜的耳畔响了起来。
谢玄尘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同她有师徒缘分。”
“三师伯好。”
程喜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原诤的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手指很长,像是青竹一般的修长,皮肤很薄,骨节分明,捏住了程喜薄薄的肩胛骨:“小姑娘,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随便敢进来?”
他的声音和外貌不太匹配,比较粗,像是砂石在光洁的地面上摩擦。
程喜指了指宿飞星,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盒子:“今日是为魔气入侵灵器而来。”
若不是如此,她根本不可能会涉足此处。
听到魔气这两个字,原本虚放在她肩上的手突然用力,简直能捏碎程喜的骨头。
这样程度的疼痛让程喜忍不住皱了眉,发出嘶嘶抽气声。
让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尽管锦衣玉食的养大,但是程喜比一般人更加能够忍耐疼痛,她的皮肤会表现的很夸张,稍微一点擦伤可能就会有红痕,在这一点上,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那么娇贵。
但是程喜的疼痛感很弱,她只发出非常轻的抽气声。
她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就像是掉入看起来平静的油锅里的一滴生水,这轻微的呼痛声,瞬间把陷入过往梦魇的谢玄尘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原诤,你在干什么!”
面对翻脸护短的谢玄尘,原诤的态度就是不在意:“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听不得魔字,就是你的师傅在我面前也不可以。只是轻轻捏了一下而已,你这么一惊一乍护着作甚。”
他低下头,用吓坏小朋友的那种阴森的语气上:“你不妨猜猜看,我这袍子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这原本可是一件白色的袍子。”
程喜眨了眨眼睛,用她惯用的腔调慢吞吞地说:“我猜是用成千上万个像我这样小姑娘流出来的鲜血做的。她们十分的仰慕师伯的风华,却不知师伯郎心如铁,扒了她们的皮,抽了她们的筋。于是小姑娘们的怨气始终缠绕着负心汉,没日没夜纠缠着他,久而久之,三师伯一袭白衣就变成了纯黑的颜色。”
执法堂内本来就冷飕飕的,被程喜这么一说,就连一向不畏惧严寒的符邱都忍不住紧张地裹紧了自己的小皮袄。
这地方回音太好了,这小师妹的声音这么好听,怎么讲起这种故事来还自带恐怖效果。
原本想要吓唬一下她的原诤瘆人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你刚才在说什么?”
扒皮抽筋,手段如此之残忍,这种人在正道上怎么可能走得长久。
不像是正道,反倒像是魔修。
程喜看着他,笑容十分温柔乖巧:“我方才是在同三师伯讲一个从民间听来的笑话,师伯看起来很爱同人开玩笑。”
为了锻炼她的胆量,暴君爹老早就给她讲各种恐怖故事。
他可不讲什么人不心虚不怕鬼敲门的道理,后面只给了她一把匕首,让她安放在枕头下面。
那匕首的作用并不是驱除妖邪,而是为了在碰到那些非人的鬼物时,她能举起匕首,第一时间摸到匕首,然后把对方给捅死。
原诤便翻了脸,他原本就压迫感十足,溢出渡劫期大能的威压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骇然感从脚底蹿上心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诤像是随时发动攻击的巨蟒,嘶嘶吐着蛇信:“谁同你开这种玩笑。”
程喜站在飓风眼当中,像是一颗柔弱的小草,旁边的参天大树都倒了一片,她却很好的抗住了原诤的问责。
一字一句,声音清脆:“是师伯先同我开了个玩笑,我的肩膀都被师伯给捏裂开了,骨头也咯吱咯吱的作响。”
“你可不像是疼的样子。”
程喜声音放的很轻,如同脆弱的琉璃:“我只是不会放声尖叫,但是很疼。”
要是不喊疼,默默的忍耐,亏都自己吃,这固然是坚强的表现,却也是傻子的表现。
“你说的对,三师伯同你开个玩笑,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原诤翻脸如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