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像是从梦中惊醒,意识到大脑又在做这种背离心意决定,他努力定了定神,转而去拿床头放着糖盒。
透明糖盒被他拿在手里,里面依然是那些廉价水果糖。
距离上次吃,已经过去十天了。
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让他紧绷神经稍稍松懈下来,手自然垂落,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了。
等到这颗糖在嘴里化完,沈辞也终于端着粥回来了,他重新在床边坐下,看着这位已经被神经痛折磨得半死不活未婚夫,叹气道:“我喂你喝吧?”
秦抑冷淡地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粥,不想喝,也没有食欲,他一声不吭,用实际行动表示抗拒。
然而他抗拒在沈辞这里都是无效,后者看了一眼随手扔在床上糖盒和糖纸:“那,还要吃糖吗?”
秦抑摇头。
“粥里也放糖了,好歹喝两口,补充一下能量。”沈辞说着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对方唇边。
秦抑垂眼看着这勺白粥,眉头皱得更紧了,或许是因为躺在医院那段时间吃了太多流食,他并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东西。
沈辞莫名觉得这一幕很像他刚来第二天,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样子,当时为了给这人喂一口鸡汤,他举得手都酸了。
就在他这一次也同样举到手酸时,秦抑终于抿下了那口粥,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情愿。
沈辞松一口气。
所以这算什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吗?
果然躁狂发作期间秦少才是不正常,当时他还以为按照这种进度,他马上就能跟秦少步入你情我愿甜蜜生活了,结果是他想太多。
但是,以为这点困难就能打倒他吗?
从十六岁就开始到处打工赚钱沈辞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难伺候人没应付过,区区秦少还不在话下。
他半哄半骗地喂对方喝完了这一小碗粥,把碗放在一边,轻声问:“感觉好点了吗?”
也不知道是止疼药起了作用,还是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折磨,秦抑暂时觉得没那么难熬了,声音沉闷地回以一声“嗯”。
“那再躺下睡会儿?”
这个提议秦抑没什么意见,他现在除了睡觉也干不了别事,能不能睡着另说,总之先躺下。
沈辞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就帮他按摩,他今天疼得这么厉害,肯定和昨天坐太久了脱不开关系,也怪他昨天晚上没有留意,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该早点预防。
他一寸一寸地帮对方放松僵硬肌肉,忽然不知按到哪里,就感觉秦抑浑身抽动了一下。
这一点反应瞬间让沈辞停下动作,抬起头道:“哥哥?”
“……怎么了,”秦抑睁开眼,整个人有点迷迷糊糊,眼皮都好像抬不起来,“什么事。”
见他这副快睡着迷茫样子,沈辞只好说:“没事,你睡吧。”
错觉吗?
刚刚抽动并不是因为他按到了什么地方?秦抑好像完全没感觉。
人在半梦半醒间,身体经常会无意识地抽动一下,沈辞只好把刚才反应也归为这一类,没再多想,继续给他按摩完,把空了粥碗送回厨房。
天色渐渐暗了,秦抑重新睡着,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过来,沈辞在床边坐了很久,将视线投向床头柜。
他有点在意,之前那个棕色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如果是药话,秦抑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反应,当时他那表情近乎惊恐,好像他拿不是个瓶子,而是什么即将爆炸炸弹。
他凑到秦抑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用手指戳了戳他胳膊,确定他现在醒不过来,这才做贼似绕到床头柜前,非常小心地把抽屉拉开。
棕色小瓶还在原位,他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拿出来,攥在手里,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间。
等到离开卧室,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剧烈起伏胸口,赶紧上二楼跑回自己房间,并反锁了门。
他给瓶子拍了张照片,发到了陆衡微信上:【医生,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药吗?】
很快,陆衡回复了一条语音:“不是,沈小少爷,我虽然是医生,但是并没有火眼金睛,你就隔着个瓶子让我看里面是什么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沈辞:【那要怎么办?】
陆衡[语音]:“要不这样吧,你接我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