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裴樨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果然不是梦,寡人真的变成了宿敌之子。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消化这一切,若是换做其他没怎么见过世面之人,必定要惊慌失措,但喻裴樨何许人物,他可是做过皇帝之人。
喻裴樨当即站起身来,朗声道:“更衣。”
“少郎主醒了,快去更衣。”
仆者们的声音匆匆响起,婢女仆从鱼贯而入,光是伏侍喻裴樨更衣的婢女,便有八个,另还有四个为喻裴樨侍弄温水,准备洗漱。
“少郎主,”仆者见衙内刚一起身便准备出门,连忙劝说:“您身上还有伤,这是去何处?”
喻裴樨挑眉一笑:“下棋。”
“下、下棋?!”
仆者们可没有忘记,昨日里少郎主便是因着下棋太臭,与品官之子杠上,还打不过一个太监的儿子,被人家用棋盘砸漏了脑袋,差点子一命呜呼,那血流的!
今日少郎主一起来,却要去下棋,这是怎么的一个说法儿?
无错,喻裴樨就是要去下棋。上辈子他活得一板一眼,不得自由,甚么事情全都要三思而后行,为了大喻,不知食了多少亏,今时不同往日,喻裴樨便是要造作一把,一点亏也不吃。
他打听过了,砸漏了“自个儿”脑袋的品官之子名唤刘百金,乃是大太监刘公公的养子,别看他只是太监的儿子,但是官拜神策军右营大将军,手领兵权,与神策军左营一起护卫皇城安危,怪不得如此的不可一世。
喻裴樨与刘百金的太监老爹有些过节,这个刘公公嘴巴甜,很会说话,知晓北梁的天子好功喜战,便一直窜着北梁对南喻开战,刘公公为了彰显自己的忠诚,还曾经亲自到前线督军,被喻裴樨打断了一条腿,算是他命大,后来逃回了北梁。
“这账……”喻裴樨冷笑:“今日合该算一算。”
“哎呦,这是谁啊?”刘百金听说太尉之子裴樨来了,阴阳怪气的嘲讽:“这不是太尉府上的心肝宝贝儿么?怎么的,昨儿个没输够,今日跑来寻甚么寒碜?裴樨,你这人是不是有瘾?哈哈哈哈——”
刘百金官拜神策军大将军,身边的狐朋狗友同样不计其数,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刘百金,立刻笑作一团,大声嘲讽。
喻裴樨拔身而立,如今的他不过十六岁光景,身材不甚高大,甚至纤细,仿佛一个柔弱不甚的少年,手中折扇一抖,轻轻摇着,大有一股出尘之姿,仿若谪仙临世。
喻裴樨淡淡的道:“今日本衙内来,就是与你下棋的,怎么,敢是不敢?”
“哈哈哈下棋?他还要下棋!”刘百金大笑:“好啊,有何不敢?”
喻裴樨继续道:“下棋,总要有个彩头。”
“让你说!”刘百金胜券在握,很是大度。
喻裴樨的唇角露出一抹幽幽的笑意:“这个彩头……便是命根子,输的人,自请阉割。”
“甚么?!”刘百金大吃一惊,从未想过喻裴樨顽得这般大。
但怔愣之后,复又哈哈大笑:“裴樨啊裴樨,原你是想进宫,给我阿爹做事儿!放心,本将军会令你如愿的!”
“废话勿言,请罢。”喻裴樨一收折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知晓,大喻武帝能文善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他活着的使命便是将祖辈败光的大喻救活过来,自小加倍的努力,加倍的苦练,棋艺不过是苦中作乐的消遣罢了。
刘百金成竹在胸,整个北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裴雪荼的宝贝养子便是个废物,做甚么皆不行,文不成武不就,只会飞鹰走狗,完全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不、不可能!”刘百金突然蹦起来大吼:“怎么可能!?你……你不可能赢我,你一定是作弊了,是了,你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