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武帝十七年,武帝喻裴樨自刎殉国,南喻国灭。
————
“少郎主!”
“呜呜呜——少郎主您醒醒呀!”
“少郎主您快醒醒呀!你若是醒不来,可叫小人们怎么办啊!”
大喻皇宫、棋盘、腰刀、鲜血……
“咳!”喻裴樨发出一声急促的咳嗽声,猛地睁开双眼,他下意识的抚摸颈间,却未有感觉到任何割伤的疼痛,反而是抬手牵动了头部,一阵眩晕与刺痛传来,眼目阵阵发黑。
“醒了醒了!”
“少郎主醒了!”
“太好了!少郎主,呜呜呜……您终于醒了!”
喻裴樨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压制下头晕恶心的冲动,定神仔细去看,自己躺在一张垂帐软榻之上,榻边围着七八个仆者,有男有女,均是哭得如丧考妣,无一例外。
而这里,并非大喻皇宫,也并非路寝宫太室。
陌生的屋舍,不输于大喻皇宫的奢华摆设,连仆者的衣饰都极其考究,最令喻裴樨惊讶的是,这些仆者的穿着,还有屋舍中的摆设,隐隐约约透露出北梁的风格。
南喻、北梁,大喻偏南,大梁偏北,以阮水天险为屏障,并存近百年,因着南北差异,所以南喻与北梁之人,从衣着、习性和喜好之上,都略有不同。
喻裴樨身为南喻人主,一眼便看出了这些不同之处。
难道……寡人没有死,被俘虏到了北梁,却有哪里不对劲儿。
“少郎主?”仆者们见到喻裴樨发呆,连声道:“快、快请医官来!”
“少郎主,可是头还疼?”
“都怪那品官之子!竟狗胆包天,用棋盘来砸咱们少郎主的脑袋!若是被太尉知晓了,定叫他吃不得兜着走,没有他好果子食!”
品官,便是太监的别称。
喻裴樨更加确认,自己身在北梁,因着喻人习惯将太监唤作“寺人,”而梁人则是习惯将有地位的太监唤作“品官”。
“太尉……”喻裴樨眸光一动,抓住了甚么重点。
“是呀!”仆者没有发现少郎主的不对劲儿,一打叠的道:“少郎主,您不必忧心,那品官之子,不过是个太监收养的干儿子,有甚么了不得的?等太尉回来了,定然给您讨个说法!太尉堪堪从南喻回朝,这会子进宫谒见人主去了,很快便会回来。”
堪堪从南喻归来,还是太尉,必然是北梁太尉裴雪荼无疑。
喻裴樨心窍暗暗惊动,这些北梁的仆者,口口声声唤自己“少郎主”,难不成……寡人竟变成了宿敌裴雪荼之子?
喻裴樨与裴雪荼虽然一南一北,但亦曾经听说过,北梁太尉裴雪荼有一子,并非亲生之子,而是收养来的养子。
此子号称北梁一霸,口碑极差,从小开始便飞鹰走狗,上房揭瓦,除了正经事儿什么都做,人人见而避之,唯恐祸及,谁见了不喊一声“逆子”!
然,太尉裴雪荼却视若己出,捧若明珠,一点子委屈也不叫受着。
北梁军队攻破安都,喻裴樨自刎殉国,没成想再睁开眼目,竟变成了北梁太尉裴雪荼的养子!
仆者们簇拥着喻裴樨,嘘寒问暖,七嘴八舌,喻裴樨不动声色,很快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个大概,捋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