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的危机过后,日子复又如以往那般,平静到波澜不惊。
守在门外的郎官们隐去,再不见踪影,不知是走了,还是藏在哪处。奉命,悄悄地看护着她。
孟秋似是身在局中,又仿佛不知什么时候,的确如士系统所说,从这泥潭中,被仔细地摘出来了。所有风浪,皆与她无关。
她度着寒冬,却又因人微言轻,堪称闭目塞听。
唯一得知的消息,便是庄家仍然鼎盛。教她愈发想不透,他与庄温瑜都谈到些什么。
又过一段时日,喜讯再递到她这儿,竟是新皇即将登基了。
定下年号——
明昭。
满宫闱的素白换作朱红,在凛冽深冬里,衬着冰雪与风霜,宛若血迹累累。
猩红地、明艳的、触目惊心的,伴着宫婢们的三两闲聊。
“明日就是大礼了,可有的忙呢!”
“谁说不是?新帝规矩又重,唉……”
聊着聊着,又岔到别处。
“礼毕了,想还要选妃罢?”
她们都是好几年前进宫的,已无跃跃欲试,谈及这些,留下的,便是埋怨与畏惧了。
“我到明年,便能归家去了,可不想再多事。”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儿,谁待得久了,都要死在里头的。”
一字一句,刻入心扉。
让孟秋恍然如梦。
时近正午,宫人们散去,又将忙碌起来。
唯独孟秋孤零零闷在院里,抬眼望着天际,沉默不语。
薄云浓雾之下,飘着细细碎碎的小雪,教她除却满目苍白,并不能看到旁的景色。
“真好啊……”
她长呵出一口气,化作茫茫雾气,又迅速消散,留不下半点儿痕迹。一如她这些年的存在,一般无二,“尽管过程曲折了点儿,到底是,都要结束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快了吧?”
待到明昭帝临位。
史载:公元950年。
庆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端宗崩,高宗即位。十二月二日,大敛。二十六日,殡。
赶在年前,庆安帝一事暂且算作有个了结。
孟秋没想到礼数繁杂至此,走些流程,个把月便过去了。
元旦日,举明堂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