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沭也不小气,将整瓶药丢给他,自己先回洛阳。
荆拓没有迟疑,拿到药后就吃了,等到尸体都烧了以后才回洛阳复命。
亥时时分,他去中宫复命。皇后坐在屋檐下赏月,手中托着一盏茶,他事无巨细地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将她国师府盗了,她竟还赠药,乖徒弟,你怎么那么傻啊,药瓶呢?”李乐兮扶额,百里沭又不做好事。
“臣还留着。”荆拓忙不迭将药瓶递给皇后。
李乐兮捏着药瓶,目光晦涩,忍不住笑了,“荆拓,你娶妻了吗?”
荆拓无妻无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李乐兮。他是由李乐兮养大的,也一直在履行着做徒弟的职责,娶妻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乐兮叹气,“这是情药。”百里沭最擅长的就是情药。
荆拓莫名感觉一股燥热,心口开始发烫,他咽了咽口水,“臣、臣该怎么做。”
“去冰室里待一夜,若是不成,就只好成亲。本宫、祝你好运。”李乐兮发笑,百里沭阴险,吃了闷亏怎么会不讨回来。不过情药罢了,无伤性命。
荆拓逃了,去找冰室。
李乐兮躺在榻上,有些犯困,徐徐合眸子。
不想一闭上眼,就见到楚元。楚元爱穿黑衣青竹袍服,宽大的袍服将她纤细的身子笼罩,她坐在议政殿内,皱眉不语,显然很不高兴。
楚元抬首,见到她,蓦地笑了,起身相迎:“皇后,你来了。”
她站在原地不动,楚元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在龙椅上坐下。楚元浅笑,拉着她的手说话,说趣事,说玩笑,偏偏不说朝堂政事。
她开口问楚元:“阿初,我若死了,你得长生,你会思念我吗?”
“一人孤寂,我会去找你的。”楚元紧握她的手,没有逾矩,更没有亲昵的动作。她慌了,想去亲楚元。楚元伸手将她推开,“皇后,你不喜欢女孩子,何必勉强呢。”
“不,阿初,我喜欢你。”
“皇后,你的喜欢太重。江山太轻,难以承受。朕更是难以接受,不如你放开自己,何必呢?”楚元语气很轻,像是在哄孩子,轻轻说话,怕吓到了她。
她哭了,拉着楚元的手不愿松开,“你的喜欢,让我惶恐、让我昼夜不宁。我在想,重来一次,我定会喜欢你的。”
“你已经做到了。”楚元笑意很深,眉梢眼角都是宠溺,“朕对你无愧,你对朕亦是如此。乱世考验人心,你做的很多了。杀戮不代表心恶,何必拘泥于这些无稽之谈。”
她怔忪,眼前的楚元模糊起来,她伸手去抓,两手空空,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烛火昏暗。
她梦到了楚元,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梦到了楚元。
楚元肯入梦了?
“皇后娘娘,国师求见。”若云轻轻出声,皇后额头生汗,眼神涣散,似是做了噩梦。她关切道:“您有不适吗?”
“传百里沭。”李乐兮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将不适压入心口,随手摸到早已冷却的茶,大口喝了,冰冷的茶水蔓入心口,心骤然冷了。
少顷,百里沭来了,她恢复常态。
百里沭借着灯火打量面前的李乐兮,看似与平时无异,可周遭诡异的气氛让人无端逼仄,她下意识道:“皇后不适?”
“你查到什么?”李乐兮不答反问,将茶盏搁在手畔的案几上,抬眸凝着百里沭。
百里沭唇角勾起笑,“你也会上当,他们的血确实有问题,你身上染了太多的血,乱了心智。”
“幻术?”李乐兮不自觉开口,“用血造出来的幻术,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我方才做了一梦,百年不入梦的楚元,竟然肯来见我了。”
“你也说了百年不入梦。”百里沭冷笑,“情之一物真害人,你竟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做梦是前兆,自己收拾好自己吧,我可不帮你。”
李乐兮站起身来,将案几上的烛火接过来,“不用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