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公主府,湖边凉亭。
“徐大师,有人想见你,你不见他吗。”
徐成毓觉着好笑,索性靠着亭子,身体后仰,双手抱胸:“明天,公主府会派人送我出京城。我会去南边一座小城。听说那靠海,吃食比京城还丰富。”
“谢谢你们帮助我改换身份,成为徐大师的表妹。但是英娘,最后一天了。京城的事,到此为止罢。”
看着徐成毓推拒的姿态,英娘只叹口气,自顾自转身离去。
目送她离开,徐成毓回身展臂,撑着栏杆眺望远处的湖岸。带着水汽的风拂过她的脸,吹起发带。
徐成毓深吸一口气,思绪顺着风飘回十天前。指认承恩侯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梦醒了,也该回归现实。
直到站得脚微微发麻,徐成毓估摸着要到时辰,才拍拍手灰,整理下裙摆,准备去慧娘院子探望。
现在的徐成毓,已经恢复女子装扮,也不再扮丑化妆。她与祁娘住在一个客园,平日常去慧娘那,与她说话解闷。
慧娘身体毒素已清,脸上的水痘已经消退。也慢慢有了些胃口,长了点肉。杨大夫表示,她再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大好了。
心里想着好消息,徐成毓嘴角带笑,脚步轻快。她绕过一片假山石,瞧见两人坐在湖边,相距甚远。
从衣服颜色看,不像是侍从。徐成毓有些好奇,索性蹑手蹑脚走到近前。这才看清是贝愉和慧娘。
贝愉坐在个垫着软垫的裸石上,撑着鱼竿。慧娘脸上蒙着面纱,蹲在一边,托腮傻笑。
徐成毓有些无奈,拍拍慧娘,悄声道:“慧娘,现在这日头,你先进屋罢。你大病初愈,不能多劳累。”
慧娘肩膀一抖:“毓娘你别吓我。等等,郡王在钓鱼呢。要是钓到,我向他索两条,我们中午煮汤喝。”
她双手捧脸:“郡王长得真好看,比香月楼那条街的所有男人都好看。”
徐成毓蹲在慧娘身边,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哦。我们中午有没有鱼汤喝,就靠你了。”
“讨厌。如果只有一条,我要留给父亲,让尤嬷嬷送鱼汤回去。第二条才轮得到我们。唉,也不知道父亲甚时候才能好。”慧娘转嗔为忧。
徐成毓眼神平移,手不自觉把狗尾巴草插进土里:“好,听你的。”
慧娘只知道表面事。
外界传闻承恩侯旧疾复发,卧病在床。侯夫人左右支绌,把发水痘的慧娘送到长公主府暂住。
皇上听闻此事,特地派亲卫照料安顿承恩侯府。还大张旗鼓地送了许多用品摆件到长公主府,指明给慧娘。
如此这番,洗清贝愉绑架慧娘的谣言。倒是有人惋惜承恩侯,刚认回女儿自己又病倒。
“我想回去看看父亲,只是多走两步就发汗。太医说我还得卧床吃药。”慧娘用手掩住嘴巴,“毓娘,我看那药里居然加黄连,怪不得那么苦。每天吃得想吐。”
徐成毓挑挑眉:“得了,你的药可是郡王千辛万苦寻来的。要是觉得苦,就看着他的脸下药。”
慧娘睁圆眼睛,重重颔首:“好主意!”
自从慧娘得知,贝愉是给自己找药的恩人后,她眼睛里的钦慕要溢出。能跑能动后,更是凑在贝愉身边。
以徐成毓的眼光来看,慧娘这般大胆过眼福,不像是情窦初开,反而像是颜控“追星”。
明星本人贝愉,实在忍不了耳边的叽叽喳喳,把鱼竿架在假山洞上,撑直身子站起来。
他三两步走到徐成毓和慧娘面前,有些没奈何:“我叫小厮送两根鱼竿来?看你们眼巴巴盯着,我也不好意思独钓。”
慧娘有些难为情,往徐成毓身后凑。徐成毓可无所谓,她戏谑道:“请郡王安。听说郡王已经享亲王俸禄,连两条鱼也请不起吗。”
为着找药有功,又洗清嫌疑。贝愉禁闭解除,俸禄破格从郡王提到亲王。皇帝心中对长公主多少有些愧疚,也大肆夸赏了他一番。
贝愉没理会徐成毓的胡搅蛮缠,伸头看向后头的慧娘:“公孙姑娘,我正巧想起件事。有个施姑娘寻到长公主府,说想见你。”
“施姑娘?”慧娘没反应过来。
徐成毓觉得耳熟,施姑娘?难道是施缕和施薏兄妹。
她凑在慧娘耳边,密语道:“应该是缕儿,我之前见过她。她说过想和你道歉。”
见二人有些明白,贝愉继续解释道:“她没能见到人,便走了。据门口是侍卫传达的意思,施姑娘要去京郊服三个月苦役。”
慧娘沉默一会,点点头:“谢郡王告知。如果她再来找,那让她来见我罢。这件事不用告诉祁娘,免得她生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