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接下来三天我真睡在了仇炼争身旁,在一张床上分着大被睡,因为我要确保自己每一次醒来都能看见他。
我嘴上说是他醒了得第一个看到我。
实际上是我醒来得第一个去看见他。
不瞧见他,不摸到他,我这心房像是被四头马往四个方向拉扯,双手双脚有一种在油锅上反复煎熬的错觉。
若在醒来一瞬间摸到他胸口心脏处,哪怕只是听得到他心跳声擂擂鼓鼓如战锤,我便也能安定与平静地闭上眼,去呼吸着他的呼吸,去心跳着他的心跳,感觉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这一线勃勃心跳与沉沉呼吸。
万籁俱寂,唯我与他。
不多久,当我不知道是第几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身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变了。
我睁开眼,发现仇炼争仍然闭着眼,只是苍白如月色的面容比之之前少了几分病态,多了几分玉膏般的润色。
我瞧着他,不知瞧了多久。
忽然贴上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儿。
仇炼争眉头微微一皱,但仍旧没睁开眼。
他不动应万动,我便静悄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进去。
接着在他雪白又秀气的小臂肌肉上头狠狠地一掐。
仇炼争登时惊叫出声,一脸懵疑地翻被起身,瞪我道:“很痛啊!”
我笑了一笑:“你怎么不接着装睡啊?这么点儿痛就受不了了?”
仇炼争又恼又无奈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人都险些死了,多睡会儿不成么?你还掐我?你这家伙是不是人啊。”
我笑得更加厉害,简直要颤成一团缩进那被窝里,而他本来横眉怒瞪的,看我这么一笑,便似也被笑意感染,一双翻上天的眉头沉下来,一张皱巴巴的脸孔舒展开,我便忽然止笑,翻身,端端正正地坐起,一心一意地瞧他。
“你说话这么中气十足的,我看你早就醒了,你这是装睡装多久了啊?”
仇炼争道:“也没多久吧,就,就半天左右?”
半天的话……我中间醒来起码三回了吧,你倒是享受得很啊。
我道:“你装了半天,就不饿不渴么?”
仇炼争沉默半晌,目光亮堂堂道:“你好不容易愿主动睡在我身边,每天晚上都要摸着我抱着我才能安心入睡,我便觉得像做梦似的,所以我不愿醒得太早……”
我老脸一臊,忍不住摸摸发痒的鼻子,道:“我那是怕你伤势有变,所以时时刻刻地监视伤情,你别以为抱着你睡我就能安心……都是大人了,谁也不是五岁的孩童……”
仇炼争展颜一笑:“大人难道就不能抱着安心睡么?我就经常这样……”
我一警惕:“你经常和谁这样?”
仇炼争一愣,随即正色道:“没,只和你这样。”
你也没几次机会抱抱贴贴啊,什么叫经常啊。
我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下地儿去给了他端来了点热水热食,仇炼争倒也不起身,一双寒眸炯炯有神地看我,我拿起肉粥先吹了口气,再小心翼翼地喂了他几口,接着递给了他,我自己却钻被里,躺平了。
仇炼争止不住发笑:“你喂了几口就累了?宫里的娘娘也没你这么娇啊。”
被子里钻出了一个我,我冲他挤眉弄眼:“娇什么娇?我胸口还有伤,它也疼啊,你也喂喂我呗。”
说完我就缩了回去,一副谁伸头谁傻逼的架势。
他人都醒了,我伤势此刻不疼,还要到谁跟前去疼?难不成是大咧咧的小常,又或者是没眼色的高悠悠么?
仇炼争笑而不语,倒也真喂了我几口热粥,因他伤势比我沉重,我还很配合地凹出了一个最方便他投喂的姿势,眼巴巴地等着他把粥食投喂过来,反正咱俩是轮流吃了一勺子,也不觉得腻歪,只是吃完以后身上起了点儿热度,我便起身翻被,查看了一下他身上大小伤势。不出人意外的是,我们谁都没主动提起沈玄商还有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