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短暂地停留在了张辽的脸上。
张辽为并州武猛从事已有将近年的时间门,在他与扶罗韩循环镇守于前哨的时候,与对方交手过多次。
这年轻人自身勇武非常,又时常身先士卒,步度根也不难在此时辨认出他的身份。
可认出了张辽,也便意味着他看到了汉军表露出的另一个态度,他们可以将雁门守军作为此番袭击的队伍之一,甚至不怕被扶罗韩发觉边境防线的空虚。
只怕扶罗韩已经死在他们手中了!
在鲜卑内部,兄弟之间门的关系更像是合作同盟,而非是亲密无间门的关系,可对扶罗韩之死,步度根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这一瞬间门他心中的想法更接近于,如此一来,他们鲜卑王庭的威严必然遭到损毁,好不容易将鲜卑支部镇压住,确立起的中央威信也必将大打折扣。
他刚想到这里,听见乔琰朝着吕布问道:“战果如何?”
吕布叹了口气:“让那小子给跑了。”
不等步度根松了口气,就听到吕布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无妨,我方才突破他们队伍防守冲上去冲杀的那一阵,将他的一条胳膊给砍了,又远远射了他一箭,以这塞外的治疗手段,绝无可能让他保得住小命,便是勉强能活命,在靠力气吃饭的部落里,少一只手的待遇可想而知,除非那是鲜卑之中的智者。”
吕布反正是看不出来对方还能有这样的潜质。
“就是有点可惜,这是不是不能算战功了?”
乔琰回道:“若是传出他的死讯,我再给你记上一功!”
吕布顿时面上一喜。
虽然想想都知道,他能凭借此番出塞的战绩升任为都尉,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擢升了,不可能再让他往上去当个将军。
但乔侯是个赏罚实在的上司,既然都说了给他记上一功,自然也有对应的奖励才是。
这么一想,他就难免觉得有些遗憾。
他明明在追击那鲜卑头目的时候,还见到了一并逃窜的一人,年纪要显得更轻一些,大约也是个鲜卑贵族,却因为执着于自己的目标而没对那人造成什么杀伤。
他老老实实地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了乔琰知道,却只见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了更为轻快的笑容。
对乔琰来说,吕布达成的战果如何,她经由此番行动都不算亏。
放任吕布去追击,正是因为这绝非是什么追穷寇的行为,而恰恰是让他的武力得到充分的发挥。
毕竟也没人想得到吕布所持有的弓箭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威力,又有这样远距离射伤的效果,只要这不易提防的一箭用在恰当的时候也就足够了。
而即便没能将其杀死,一个被汉军如同追赶丧家犬一般撵着跑的单于,又还能滞留多少威严呢?
如今达成的结果,恰恰是对乔琰来说最有利的一种。
这不由让她思考她前阵子给自己加上的气运数值,是否在此时有了些体现。
眼下的情况是——
单于魁头中箭且受伤,极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上一任单于和连年幼的儿子骞曼逃出生天,魁头二弟扶罗韩死于吕布之手,弟步度根落在了乔琰的手中,成了个人质。
乔琰朝着步度根看去,果然看到他那更加难看的脸色。
魁头能从骞曼的手中将单于的位置夺走,一来是因为和连暴虐妄为,二来是因为他钞略北地身死之时骞曼又还年幼,可如今呢?
原本由他们兄弟集合而成的强权在一夕之间门分崩离析,人死的死伤的伤,一旦魁头也身死,这单于之位很有可能回到骞曼这一支上。
鲜卑所掌控的资源过分匮乏,让生活在这个部族中的有志之人必须去尽全力将权柄攥取在自己手中,步度根就是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