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通缉令按时间的顺序排布,越往下悬赏的年限越久,几年、十几年的时间跨度比比皆是,再长一点,甚至要超出案件的正常追溯期了。 看着漫长的网页,柯南的表情愈发紧绷。 以正常的案件处理流程,确定了真凶的身份,下面就是警视厅的工作了。可眼下这起案子性质特殊,因为它还有时间限制。 整条东都环状线,所有的列车与乘客都是森谷帝二的人质。如果没有在四十分钟内将他逮捕归案,即使森谷帝二输了,警视厅也算不上赢。 其余乘客的安然无恙,很可能是一位优秀警官的性命换来的。 柯南眉头紧锁,他有些抗拒想到这个。 领路的管家走到了长廊边沿,他往左一拐,上了尽头旋转的实木楼梯。柯南与冲矢昴紧跟着他的脚步;两人正走在森谷帝二的英式庄园内部,来到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查清楚森谷帝二为什么独独针对唐裕。 “另外,森谷帝二也指名道姓要找工藤新一。”冲矢昴说,“为什么他会把矛头对准你们?” 柯南摇摇头以示不解。唐裕的交际圈他不清楚,工藤新一的他却心知肚明,认识的人翻箱倒柜一圈,里面绝没有森谷帝二的名字。 “那些被新一哥哥识破作案手法,送进监狱的凶手,现在大多在刑期内,已经出狱的人被目暮警部派人走访排查过,都有案发时候的不在场证明。” “行。”冲矢昴低声说,“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庄园里会不会藏有线索了。” 他话刚说完,前面的管家便停下脚步。 他微微弯腰,侧身为两人打开门:“老爷们,这就是森谷老爷的陈列室了。” 这是个藏在二层与三层之间的阁楼,只能通过一个单独的旋转楼梯上去。推门望去,整间房空旷无比,墙壁上相框高高低低,下面是一些存放着纸页的玻璃展示柜。 柯南粗略地环视一眼,照片里的建筑或雄伟或精巧,无一不严格遵循着对称的原则。 管家被突如其来的警察给吓得魂飞天外,回到擅长的领域,语调才逐渐流畅起来。 “老爷最骄傲的,就是他设计的建筑作品。这些相框,上面是建筑的实拍图,下面是设计稿和记录灵感的随笔,老爷经常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个房间,很少有外人进来。” 他抬手向两人示意,进门左侧的墙壁上,用钉子挂有一本薄薄的黑皮本。 “这是有幸来过这里的访客留言簿,十几年了,还没有写完呢。” 紧紧挨挨的照片墙,只有一个位置稍显空旷。那里的颜色也和周围略有不同,似乎也曾挂过一段时间相框,却在最近被摘下了。 “那里挂着的是什么?” “我不太记得……”管家眯着眼摇了摇头,“老爷很早就把它收起来了。” 具体收到哪里,他却含糊其辞。 柯南环视一周,径直走向陈列室右侧,那里的墙壁上拉着厚厚的深红色天鹅绒帘,他伸手一拉! 管家立刻就想阻止,高大的粉发男人却挡在他前进的脚步前。 “别忘了。”冲矢昴碧绿的眼眸睁开,“你的老爷,现在是警方通缉的犯罪嫌疑人。” 管家抬起的手臂,这才泄气地垂落回去。 深红的帘幕一开,一眼就能看到正中央摆放的等比例城市模型,柯南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它并不与现实的哪一座城镇吻合。绕到模型的另一侧边缘,那里用金笔写着:新西多摩市镇计划。 “!” 柯南喃喃道,“怪不得。”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15) 朗姆说:“谁说牧羊不是门学问呢?” 居于东京的最高点时,俯瞰的视角下,那圈庞大的、笼罩在整条环状线上空的爆炸阴影,不过是一环小小的烟花。 它连让两人津津乐道的资格都没有,谈话的内容从它的制造者上一带而过,很快回到了前一个话题。 “胆小怕事……人云亦云,但毕竟数量在那,”朗姆道,“发起疯来,还是挺头疼的。” 中年人轻松地笑了笑:“发疯?” “现成的规矩多的是,用不着我费心,”他说,“反倒是你。一晃十几年了,你是怎么管住他们的?” “羊有头羊,狼有头狼,让他们自己去斗不就是。”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为这个坐享其成的省事主意碰了一杯。中年人摇了摇头:“那里都有阶级,这我倒是忘了。” “圈起来麻烦点而已。”朗姆说。 他杯中的酒液送到一半,突然被嗡嗡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动作。朗姆不易察觉地皱起眉,为了今晚的聚会,他早已吩咐过下属不要轻易打扰,甚至为此更换了一个号码,只有特别亲密的心腹才知道。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外面能够出什么变故? 他虽然不以为意地这么想,口中还是说:失陪一下。” 看清内容的一刹那,朗姆的脸色忽然一变! 如果不是对面还坐着中年人,他差点控制不住地当场起身,朗姆隐秘地瞥了对面一眼,发现中年人还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异常,才绷着脸点了点头:“有点急事处理。” “理解,谁没一两个废物属下呢?”中年人颔首道。 朗姆扯出的微笑,在他转过墙角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了。 餐厅的这端向阳,宽阔的落地窗让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脚底的城市辉光灿烂,连同朗姆的光头一并被照得锃亮,而他的面目却笼罩在更为深沉冷酷的阴影中。 确信中年人看不到也听不到自己,他才面无表情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立刻给我把森谷帝二‘清理’掉。”刚一接通,朗姆立刻开口,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斩钉截铁的阴狠,“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向条子交代,哪怕是一句话。任何一句!” 命令已经发下,无论结果如何,这趟列车会在下一圈的南杯户大桥靠站。 乘客的撤去如海浪退潮,这节车厢里很快空无一人。 唐裕推门而入。 整个世界都浸在茫茫然的纷扰里,能在这时能拥有一节独自一人的安静车厢,想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从登上环状线以来,所有事就在不断加速。 这趟列车不仅要与混乱的失序抗争、与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搏命、与眼含恶意的炸弹犯赛跑,还要面对各怀心思的乘客们: 麻烦的三选一,未知的松田阵平、棘手的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