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里,明珩已经睡醒一觉了,正在三个小厮的伺候下换上喜服。拓跋泓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两个掖揉的仆从最先看到,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拓跋泓随意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明珩面前,问:“睡好了?”
“嗯。”明珩点点头,听着帐外热闹的动静问,“仪式是不是快开始了?”
“快了,”拓跋泓替他理了理落在肩上的头发,挥退了下人,凑过去调笑道,“过了今晚,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明珩敷衍地勾了勾嘴角,心道,说的好像现在反悔你就会答应似的。
拓跋泓也收起了调笑,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衣领:“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
明珩问:“我需要做什么吗?&ot;
拓跋泓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你只需跟在我身边就行。掖揉没有你们安陵那套拜天地的形式,不过是宴请亲朋好友,吃过酒就算礼成了。”
这让明珩安慰不少。
帐中烛光晃动,一跳一跳照得鎏金面具愈发耀眼。明珩不适地扭过头,想起自己至今还不知道未来丈夫的长相,不禁问:“你这面具……”难不成成亲后也一直戴着吗?
拓跋泓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问:“我这面具怎么了?&ot;
明珩选择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我好像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面具后的那双上挑的眼缓缓弯了下来,拓跋泓问:“你想知道?&ot;
明珩冷静与他对视:“都要成亲了,难不成你要戴着这张面具与我过一辈子?”
拓跋泓沉默了一瞬才道:“你若是想看,我便让你看。但你看到我长相后吓跑了怎么办?”
明珩想起传闻拓跋泓幼年时毁了容才不得已以面具示人,望着那张红润的薄唇,他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既然答应了与你成亲,无论你是何模样我都不会走。”
“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拓跋泓抓起他的手抚摸上脸上的面具,认真道,“等举行完婚礼,这张面具便由你亲自摘下。”
不得不说,对于亲手揭下拓跋泓的面具,明珩是心动的。
坊间关于这个神秘男人的传说良多,其中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那藏匿于面具之下的真面目。这世间见过拓跋泓真容的人很少,且都是他的心腹,从不会对外宣扬他的长相,因此关于他的长相便冒出了许多真真假假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个满面胡须的粗莽汉子,也有传说他眼如铜铃,凶神恶煞。
但明珩觉得,拓跋泓应该不如坊间传闻那么不堪。眼前的男人个子与自己差不多,有着修长挺拔的身姿,优雅矜贵气质流于表面。明珩越是与他深交,越觉得他不该是个粗鲁的莽夫。
好奇心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越扯越大,明珩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期待揭下一个男人的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
夜晚的婚礼上,他与拓跋泓坐在首位,接受掖揉群臣的贺喜,面上保持着矜持得体的优雅微笑,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望向身旁的拓跋泓。灼灼目光几乎要把那张鎏金面具烧穿。
正看得入神,一只手掌突然覆上了自己搭在膝头的手背。拓跋泓的掌心和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硬茧,摩挲在手背,触感微微发痒,明珩不禁往回收了收。
拓跋泓也没计较,淡淡一笑就松开了手,侧身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与他说话:“有心事?你已经心不在焉一晚上了。”
明珩心下一惊,拓跋泓一直在与群臣说话,原来一直在用余光关注自己。他收敛心神,轻声道:“没事,估计是有些醉了。”
“那不如先回王帐休息?”拓跋泓问。
明珩早就想离开了,不过仪式还没结束,自己现在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拓跋泓一眼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解释道:“不用在意他们,他们有酒就够了。”
明珩这才放下负担,先行离开了。
回到王帐,明珩一下子就被满目的红色震惊地停下了脚步。这大红喜被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的。
阿什儿极有眼力见,赶忙走上来解释:“是大汗命我们准备的,大汗说殿下不远万里来到掖揉,一切都要按照安陵的习俗来布置,一定不能委屈了殿下。
明珩听到这些话心里百感交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识到拓跋泓的体贴细心。按照安陵的习俗布置婚房并不是多大的事,但他能记在心里,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明珩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知道,其实掖揉中还是有不少人是排斥自己的,但因为拓跋泓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关爱与尊重,因此即便再不满那些人也不敢表现在明面上。
明珩突然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或许并不会太难过。
明珩离开后,婚礼就彻底变成了拼酒大会,一行人转战帐外的空地,架起了柴火,开启了篝火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