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封是将门之后,自小进宫做了明珩的陪读,小小年纪武艺高强,因此成年之后就做了明珩的贴身侍卫。他与明珩既是主仆亦是兄弟,两人的相处状态也不像寻常主仆那么尊卑分明。
屡次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明珩有些没面子,赌气似的一声不吭钻进了马车,小扇子赶忙跟着钻了进去。擎封朝贺泽玺点头示意就要驾车离去,这时又听明珩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擎封赶忙勒住缰绳。明珩掀开门帘露出了脑袋,询问贺泽玺:“泽玺,两日后的宫宴你……会去吧。”
贺泽玺点点头,不语。
明珩松了口气,笑容轻快:“那我们宫宴上见。”说完呲溜钻回了车里。
贺泽玺看着那人通红的耳朵,面上一个清浅的笑容稍纵即逝。
心里有了念想,两天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千盼万盼终于到了宫宴那日。
清和殿上,乾元帝身着衮服坐于御座之上,御阶之下依着盘龙柱置两列宴席,左边最前列是太子和二皇子的席位,右边最前列则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明珩与五皇子坐于太子旁边。皇子席后便是群臣席座,按官阶由高到低排列。
贺泽玺如今是户部侍郎,席位本应偏后,但卫国公贺骁如今驻守边关,无法回京赴宴,便由长子暂代。乾元帝怜之,便将贺泽玺安排在了跟前,与安国公一道紧邻三皇子四皇子而坐。
明珩看着对面和四皇兄交头接耳聊得热络的贺泽玺,嫉妒得眼都红了,只恨坐他旁边的不是自己。
四皇子明钰如今也在户部任职,与贺泽玺算是同僚,关系本就比较亲近,因此宴席上基本都在与他说话。
宫乐声声,美人献舞。今日是除夕宫宴,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之中,气氛较之往常也更为轻松。乾元帝将太子叫到了跟前,说着父子间的贴心话,群臣敬酒的敬酒,闲谈的闲谈,一时间热闹非常。
唯有明珩与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看着围在贺泽玺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坐在他身旁的五皇兄明珏慢悠悠品尝着美酒,看了眼对面热热闹闹的众人,挑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跟明珩闲聊了起来:“贺大人今天二十有二了吧?”
明珩嚼着桂花糕,脱口而出:“还有两个月就二十有三了。”
明珏扭头看了眼六弟,笑了笑继续道:“这样啊,那确实是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
明珩愣住了,看向自家五哥,对于那句娶妻生子耿耿于怀。
明珏失笑,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这副表情,二十三岁本就不小了,太子哥哥二十三的时候小三子都两岁了。贺大人是安陵不可多得的人才,品貌俱佳,听说每年踏破门槛的媒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做梦都像嫁给贺大人,只可惜……”明珏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妾有情郎无意,这么多佳人贺大人竟一个看上的都没有。听说父皇曾想将小九许配给他,却被回绝了,为此父皇生了好一顿气。”
明珩一惊,不经提高了声音:“父皇曾想让泽玺娶小九?!”
明珏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淡定:“只是私下里提了一句,父皇见贺大人确实无意也就放弃了。”
明珩这才松了口气。谁知明珏又道:“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像父皇这么开明。”
明珩不解地看他。
明珏把玩着酒杯,看着殷勤围在贺泽玺身边敬酒的众位老臣,冷冷一笑:“贺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限,又是卫国公世子,朝里这群老家伙但凡家里有适婚女儿的都抢着要这个乘龙快婿呢,听说一个两个去父皇那里请旨赐婚,不过都被父皇推掉了。”
经明珏这么一说,明珩再看那些老家伙愈发不顺眼,恨不得拿着笤帚把人从贺泽玺身边都给扫来。
而此时贺泽玺也是不堪其扰,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怕已经掀桌了。那些老家伙简直比苍蝇还烦人,张嘴闭嘴就是自家小女如何如何,要不要见个面。贺泽玺越听脸色越难看,幸好四皇子出面解围。
“诸位大人,今日宫宴为的是喜迎新年,至于其他的不急于这一时。”四皇子明哲笑呵呵道。
诸位大人唯唯是诺,也知此举颇有些丢人,讪讪离去。
贺泽玺松了口气,淡声道:“多谢四皇子。”
明哲淡淡一笑,端过酒壶替他倒满酒杯,又作势要敬他:“今日除岁,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快,喝酒喝酒。”
四皇子刚替自己解了围,贺泽玺也不好拒绝,只能喝了。而后明哲又如法炮制敬了三杯。贺泽玺心不在焉地喝完了三杯,抬了抬眼皮状若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正和五皇子聊天的明珩,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险笑意。
月上中天,这场宫宴总算结束。乾元帝心情大好,喝了不少酒,离去时已经醉意醺然,被太子和二皇子搀扶了回去。其余人也都陆续离场。明珩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同贺泽玺说话,分别前正欲走上去聊几句,谁知又被四皇子抢先一步了,只得远远看了眼贺泽玺,带着宫人失落回了寝殿。
贺泽玺看着明珩失落的背影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正欲离去,四皇子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道:“泽玺,我宫中有上好的清涯茗尖,可要品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