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走到近前,彻底将“拓跋泓”看了个真切。那人戴着属于拓跋泓的鎏金面具,微微弯起的嘴角也是拓跋泓标志性的漫不经心的微笑,就连清冷中又透露着几分慵懒的声线也是属于拓跋泓的。但是明珩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拓跋泓。
明珩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拓跋泓”身前平坦的肚子,对于这人的真实身份已然明了——能将拓跋泓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难辨真假的,除了贺泽玺又还会有谁呢?
明珩不清楚贺泽玺为什么要假扮拓跋泓来京都,也不清楚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兄弟俩计划好的,但出于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信任,他并没有当众拆穿。
他望着“拓跋泓”微微一笑,冷静地点点头,回应道:“我很好。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贺泽玺也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淡定回道:“我来接你回家。”
明珩暗暗惊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兄弟俩太默契还是对彼此太过熟悉了,贺泽玺刚才那句话的语气与拓跋泓一模一样,宠溺中又带着点轻佻。拓跋泓平时时不时就要用言语挑逗自己一番,因此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对其他人说话时是完全两个样子。拓跋泓用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时,明珩虽然面上总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但心里其实是淡淡欢喜的,不过,换成贺泽玺这么对自己说话,他却只剩下尴尬。
乾元帝和一众大臣还在一旁看着,明珩也不敢表现出异样,忍着心中的尴尬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就在这时,乾元帝适时走过来打断了二人在外人看来的打情骂俏,伸手轻轻拍了拍明珩的肩膀,语气轻快地对明珩说:“掖揉王千里迢迢赶来找你也累了,你先带他回宫歇息吧。晚上,朕在清和殿设宴给掖揉王接风洗尘。”
“多谢皇帝陛下。”拓跋泓宠辱不惊,冷静地对乾元帝行了个礼。
很快,乾元帝就带着诸位大臣离开了,明珩也带着贺泽玺假扮的拓跋泓回到了重华宫。
贺泽玺带来的掖揉使臣队伍被明珩安排在了成华宫稍作歇息,只带了拓跋泓回到了自己的重华宫。
林琼依然尽职尽责地带兵守在重华宫四周,大概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对于明珩带着拓跋泓进入重华宫之举并没有做出阻拦。
三人进入重华宫小扇子就关上了宫门,又将所有宫人都赶到了后院去除草浇花,然后自己往明珩的寝宫门口一站,开始守门。
莫珈走去关门,也不由得深深看了眼门外一副非礼勿视状的小太监,跟明珩提了一嘴:“你那内侍倒是个机灵的家伙。”
明珩微微一笑。小扇子自小就跟着他了,忠心自不必说。小扇子虽然并不清楚目前的形式,但这些日子看下来,多少也将林琼的意图看得明白了,因此拓跋泓一来他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要事要商量的,因此都不用明珩吩咐,提前就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
门外有了小扇子把守,他们在里面谈事也就能稍微放松一些了。
明珩忍了一路早就忍不住了,一回到重华宫没等贺泽玺喝一口水就急忙问:“泽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泓呢?他现在在哪里?你又为何要假扮成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安陵?”
贺泽玺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这么紧张,接过莫珈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开口解释:“他在景和园里,有乌蒙守着,很安全。”
明珩总算松了口气,然后静静等待着后面一个问题的答案。
贺泽玺也没有吊着他:“我假扮成他来安陵是我们两人的主意,晗欢自从收到你的信后就坐立不安,担心你在宫里会出事,所以就给陛下递了份信函,以接你回掖揉的名义来安陵。不过,晗欢如今的状况并不适合现身,于是我便代替他来了。如此你我都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明珩看了眼贺泽玺的细胳膊细腿,陷入了沉默。确定是相互照应?为什么他觉得反而是双份危险呢?不仅是危险双倍,就连累赘也变成了双份。原本,即便出事了,莫珈只要维护他一人周全就够了,如今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贺泽玺。也不知莫珈忙不忙得过来。
不过,看贺泽玺神色淡定,他又觉得如此成竹在胸应该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吧。因此,最终什么都没说,点头嗯了一声。
而莫珈也好不容易从见到贺泽玺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听了贺泽玺的话出声询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宫外出事了?”
贺泽玺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们有些不放心。要说危险,如今宫里大概是比宫外要危险的。”
明珩和莫珈都沉默了下来,觉得贺泽玺说得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