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地去找梁挽。
可梁挽居然不同意。
而他把话一说,我居然也觉得无法反驳。
他的理由是——几日前追杀我和仇炼争的幕后之人多半是聂楚容,如果聂楚容强行逼迫秦照川,那么我们在秦照川的地盘也不会安全,倘若我们此刻去外面说书,岂不给了他们的杀手更多的机会?
说完,他旋即正色道:“你们想说故事,就去房间里说,我去找高悠悠就行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只好求救似的去看阿渡。
他刚从冯璧书与罗神医的房间走出来,一看我被梁挽驯得苦巴巴的样儿,好像马上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就知机识趣地走过来,问了我几句,就拍拍梁挽的肩,懒懒一笑道:“这么谨慎做什么?真要有刺客的话,我们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才是危险的。不停地转移地点、变换方位,才能让他们防不胜防。”
梁挽皱眉道:“敌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的是我们才对。”
阿渡的笑容一变,脸上的锋芒像刀上的寒气一眼荡漾开来。
“如果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那就把所有地方都敞亮开来吧。”
梁挽一愣,立刻醒悟过来什么,问道:“你想做什么?”
阿渡慢慢道:“有人差点废了我心爱的人,还有人险些杀了我一个过命的朋友,你还指望我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么?”
说完,他冲着我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道:“我拜托了小方,他和我会在你说书的时候拱卫在暗处。”
我一惊:“小方?”
阿渡笑道:“小方就是老七,他现在的名字叫方即云。”
他接着说:“有他在,我也在,所以有一个敌人敢来,我就杀一个。”
“有一对敌人来,就杀一双人!”
“倘若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就杀光、杀尽、杀得这群鼠辈连头也不敢抬!杀得它们永远东躲西藏!让它们知道惹上你、我、还有老七,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顿了一顿,笑容竟诡异得充满杀气与兴奋!
我心中莫名一惊,只觉得这阿渡果然还是阿渡。
他虽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可对死亡与杀戮的向往渴望,就像是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与天赋,竟半点也没有被爱情所冲淡。
他爱冯璧书。
但也爱作死。
梁挽苦劝不动,只能提出一个要求。
不能去别的地方说,就在客栈里头说。
客栈的一楼可以包场,保证没有外人能随意进来。
伤势最重的仇炼争不能下来,但可以在二楼开窗听书。
冯璧书也得呆在房间里好好养着手,罗神医才刚刚给他重新缝合过左手的肌腱,虽然不能再恢复到从前,但总比之前的粗处理要好,所以这时他不能随意动弹。
至于梁挽、老七,和阿渡,各选一个方位坐着,三人会一边听书,一边观察来往人群动向,这一双利眼一双冷眼再加一双积风惹情的贼眼,足够扫描出行人中潜藏的暗探。
安排的很好。
仇炼争却抗议。
他坚持要凑近听,就在风口。
罗神医秀眉一蹙,深觉不妥。
梁挽则很想把他摁回房间里。
大家好说歹说劝了一通,他冷眼一盯,谁也不看,只看向我。
我冲他点点头。
他立刻眉扬笑起,冲进房间里,再裹着被子冲出来,带着大包小包的伤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下楼梯,木头板子给他踩得嘎吱作响,似老牛乱弹一群小羊肚皮。下来后,他越过好好坐着的柳绮行,也越过不好好坐着的小常,他就非得躺在风口摆着的一个软椅上,处在一个盯哪儿都合适、离我最相近的位置。
然后他从被子里伸出头。
其脖颈健硕秀长,如村口一霸的天鹅伸长了脖项,那一张冰白面孔更傲意连连,显得谁也不服,谁也不听,就只让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