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庆吉听到她的计划时,为何总是隐隐透着不安,为何总是欲言又止。
爱藏不住,选择也藏不住,卫良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超逾性命地爱她。
心脏莫名疼痛,又很柔软。
“卫良,”越长溪勾起他的下巴,指腹缓缓拂过下颚,逼迫他直视自己,“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卫良缓缓抬眸,睁眼看她。
大抵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她,他的目光褪去一层又一层伪装掩饰,褪去他极力表现的冷淡,露出深沉的底色,仿佛火山一瞬间爆发,涌动出炙热滚烫、能燃尽一切的爱意。
薄唇嗡动,他似乎要说什么,刚要开口,远处传来动静,黑衣刺客冲过来,卫良骤然转头,持剑挡在她身前。越长溪则遮住小腿,从卫良身后探出脑袋,面无表情抬头。
庆吉,你死定了啊啊啊啊啊!
两人同时盯着刺客首领,目光俱是冷冽,迎着这样的视线,那人脚步一顿,强行坚持走了几步,腿一软,跪下了。
越长溪:“……”
这还演什么,她叹口气,夺下卫良手中的药,胡乱塞进袖子里,把头埋在他腰间。
气到自闭!
刺客首领跪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在卫良凛冽的视线中,摘下面具,露出庆吉那张喜庆的脸。
他嗫嚅开口,“公主,那个、这个……”呜呜呜,他错了。
越长溪:“……”
她真是气死了,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卫良就会开口!她万万没想到,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竟然是庆吉,他对得起她送给他的小饼干嘛!
越长溪无语地抵在卫良后背,伸出一只手,“滚吧滚吧,记得换身衣服,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庆吉忙不迭应下,脚下生风一般跑了。走时,不忘带走剩下的黑衣刺客。
卫良感受着腰间的力道,怔住了。
庆吉露出脸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一切。
其实他早该发现不对,保护公主的都是最顶尖的死士,但他们消失的太快,像是故意一般。
他想起公主对驸马的要求——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爱她,顿时明白这场假刺杀的目的。
卫良低头,身体僵硬无比,“公主,臣知罪。”
“你确实有罪,”越长溪揉揉脸,抬脚踹他。
莹润的脚尖蹭过小腿,不仅不疼,还有些痒。卫良握拳又松开,转身跪下,给公主穿上鞋袜,指尖拂过那道殷红的痕迹时,不自然地顿了顿。
越长溪还在生气,脚丫不听话,故意晃来晃去,给卫良捣乱。卫良也不恼,虚虚圈住她的细腕,穿好袜子,又去拿鞋。
细致又认真。
面对这样的卫良,越长溪莫名生不起气,毕竟,他才是被欺瞒的那一个,他才是该发怒的那个。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他只是跪下给她穿鞋。
越长溪稍稍冷静,想起折腾这么久的目的,她咳了一声,正色道,“今天前,本宫发誓,若是有人命都不要、也要救本宫出来,本宫就嫁给他。”
卫良手指一颤,绣鞋掉在地上,越长溪仿佛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可是,救我的人是卫厂公,你的画像却不在其中,你不想娶我,本宫也不能强人所难呢~”
她都念身份证号了,他不会还不懂吧?
卫良骤然怔住。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那一瞬,他仍无可抑制地幻想,若是他把自己的画册奉上,今日会不会——
早春的风吹过,吹过他低垂的衣摆,吹散路边的薄雪,露出底下肆意生长的野草。
卫良感觉,他心底似乎也有什么疯狂生长,破土而出,压抑不住。
贪欲起,妄念生。
他曾经只想仰望皎月,但现在,他想要……明月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