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周叙深目光落在她鬓角上，片刻后抬手伸过去，“你刚睡醒，现在就下车容易着凉，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说着，他轻轻把她鬓发别到耳后，白净小巧耳朵随之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反应迟钝，这次她没有躲。
他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了勾，手指在她耳朵旁边停顿半秒，最后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已经很晚啦，我还是早点进去比较好，免得我爸担心我。”姜嘉弥眨了眨眼，没忍住问，“你又换回之前用那款了吗？”
周叙深目光掠过手里外套，眉梢微挑，故意问她：“什么换了？”
“香水。”
“你怎么知道我换过？”
“刚才睡——”她瞌睡一下全醒了，窘迫地硬生生改口，“下午在礼堂门口碰见时候，我闻出来了。”
他闭口不言，先微微别开脸低笑一声，然后再一本正经地夸奖她，“鼻子很灵。”
车内暖光柔和微暗，姜嘉弥抿唇看着他被笑意柔和了轮廓侧脸，心跳又漏了半拍，“为什么换回来呀？”
周叙深不紧不慢地把脸转回来，抬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说呢？”
她说不清他此刻眼神到底是怎样，只知道自己某个瞬间连呼吸力气都软了下去。
这种特意“为了你”，事后又不刻意提起举动就像会让人不经意踩空甜美陷阱。
姜嘉弥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蓦地低头去戳安全带扣，“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没了安全带束缚，她立刻转身去开车门，结果却根本打不开。
姜嘉弥掩饰似地轻咳一声，抿着唇看向身后。
周叙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回头，才不紧不慢地开了中控锁，“到家记得告诉我。晚安。”
“晚安。”
柔软清亮嗓音飘散在车内，副驾上人朝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才下车，眨眼便融入了夜色里，走向不属于他灯火。
隔着车窗玻璃，周叙深静静注视着。
纤细身影彻底隐匿于夜色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幅一年前画面。
彼时他和生意伙伴从cbd一栋写字楼里出来，正要上车时，抬眸瞥见了街对面小广场上景象。
一群青春洋溢学生正在帮某个企业做线下活动，满身书卷气和大多穿着黑白灰三色白领格格不入。
许多高校都会以这种方式争取企业赞助，这并不少见，但他只注意到了一个人。
两个月前曾在淮大有过一面之缘小姑娘也在人群之中，只不过这次不是穿着笨拙闷热玩偶服，而是一件米白色毛衣。
她长发扎成马尾辫绑着蝴蝶结，笑得琥珀色眼眸里都是朝气，像一杯掺了蜂蜜牛奶。
路过人大多冷漠，但好像都架不住她甜美与热情，总是会好心驻足听她说完。
而她忙忙碌碌，仿佛不知疲倦。
身边人见他停下打量，自顾自地为他解释起来，“那些都是淮大学生，来帮启安做周年庆预热。这种初出社会年轻人就是好，做事有活力有干劲要价还不高，没人不喜欢……周总，您要过去看看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摇了摇头坐进车里。
明明是家里掌上明珠，赞助这种小数目凭借家里人脉随随便便就能和这些企业牵线搭桥，却偏偏要来这里卖力吃苦，还一副不亦乐乎模样。
还有上次在淮大，夏天穿玩偶服这种苦差事没几个人愿意做，她却没有怨言。
周叙深收回思绪，目光所及不是湛湛秋光，车窗外只有沉沉夜色。
四季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但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对季节印象忽然变得具体而明晰。
夏天是她扯开玩偶服头套努力呼吸样子，秋天则是她穿着毛衣时明净笑脸。
那回在姜家他玩笑地说她娇气，其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