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是昏暗的,院子后面全都是一丛有些泛黄的竹子,光线疏密不一,从远方传递来鸡鸣犬吠。
陈群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见天色尚早,远比他在大学里自然苏醒的时间要早得多。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捂得严严实实的门窗,迈着短腿困难地从厚实的布衾中爬起来。
“吱呀~”
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陈群按照昨晚脱衣服时的顺序重新把衣服穿上。
他现在是稚儿身躯,除了心智各个方面都不过是一个快四岁的孩子。
组织语言的能力和四肢的协调能力尚且弱。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原主甚至还不能组织一些复杂的语言,只不过见了一趟好朋友的功夫,这种转变极大,不得不惹人怀疑。
陈群昨日初来乍到,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水平,现在知道了,他想要“正常”一点。
一出门,就看见母亲张氏正在扫庭院。
竹枝擦过石地,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陈群踏着这声音朝着张氏走过去,对方向他露出慈爱的笑脸。
“阿正,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陈群小脸微侧,从张氏粗糙的手中解放了自己的脸。他看着张氏冻得泛红的手指,用自己的手遮盖住了大片肌肤,自己却红了耳朵:“天太寒,阿娘怎么不进屋?”
张氏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落雪,灰尘和白雪混融在一起,显得尤其脏:“今日有客到访,庭中如此脏乱,客人会笑话的。”
陈群点点头,站在张氏身旁看着她扫雪。
他不知道是谁要来,但是明白张氏不会理会他这个小孩儿的话。
陈群从前所未有的矮小的视角仰望屋檐上的冰棱柱,慢慢走到了屋檐下面,用手接住冰棱融化滴下的水。
此时暖阳从东面升起,即使是站在屋檐下也能感受到冬日里的暖意,冰冷的水滴在手指上面,寒意沿着肌肤深入骨髓,他打了个哆嗦,困意立刻消失不见。
“阿正,,待会手会冻伤的。”
陈群被高大的男子抱起来,被迫远离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只听陈纪在他耳边叮嘱道:“今有贵客至,祖父要招待客人,你要听些话。”
“叔父也会来吗?”
陈群想起了那个比陈纪更像是亲父的叔父陈谌,不禁有些期待。
陈纪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笑骂他一声:“比起我,阿正是不是更喜欢你四叔父?”
陈群不做声,被狠狠揉了揉头,今天早上自己鼓捣半天的头发就这么乱糟糟的了。
陈纪把他放在地上,一边耐心地给他把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束好,扎成两根羊角,一边说道:“今日司徒公杨赐拜访祖父,所以今日你阿娘带你去四叔父家中。”
“所以,你不仅可见你四叔父,还可以见到阿忠了。”
陈群带着困惑的表情,点了点头。陈纪拉着他走向正在扫地的张氏,叮嘱道:“昨日季方说阿忠喜爱吃你做的面饼,早膳可多做些带去。”
张氏很顺从地就答应了,一并还问他:“你与阿爹何时吃早膳,不若留几块与你和阿爹?”
“亦可。”陈纪点了点头。
待陈群反应过来,张氏又将他抱起,一路走到厨房,熟练地起灶。
陈群受不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却要被别人抱来抱去,他转身跑出厨房,忽略了张氏在身后问他吃什么馅儿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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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未去,早春已来。
除却一阵春风的事,现在少见地开始出现绿芽抽条的现象。
新叶从柔嫩的枝茎上突出尖头,就像是蜗牛的触角,白皙泛红的指尖悄悄一碰,它便歪作一旁。
“从兄!从兄!”
焕发生机的梧桐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奔来一只矮圆的团子,迈着不利索的短腿朝着他走过来。
陈群转头看向身后的矮小团子,被冬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更显得圆润。虽然他也是如此,但是陈群仍有一种大龄的优越感。
叔父家的稚子陈忠,比他小不过半岁,学会叫从兄极早。
一个时辰前,陈群一路徒行走到叔父陈谌家中。因为陈氏家中清贫,人丁却不少,所以早年陈谌就已经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