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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带着县令的任职文书回来,那边周县令一家一时还没有搬走,幸好他们一直嫌县衙破旧,住的是新买的屋子,这才没有和新上任的阿竹在住处上起冲突。
然,冲突还是有的,比如,状告周县令一家在周县令任上时横行乡里,仗势欺人的就有好几户人家,阿竹还未正式上任,状纸便已递到了县衙的颜师爷手里。
自古便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周县令虽然退下了,但是整个衙门里的办公班子还是之前的一套,他们都是实打实的通台县城人士,比县令的根基还要根深蒂固许多,哪一个没有几个交好的吏胥,只要不往死了得罪人,这一碗饭便是端到老的。
丁家和颜师爷有些沾亲带故不说,便是之前周县令想要娶花氏,颜师爷也是在其中替丁家这边使了些劲的,不然周夫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放了花氏!故此,丁家一直对颜师爷都怀着一层感激,这回阿竹上任,来往更是比往日里融洽许多。
走了一个往死里作的扒皮,来了一个良善的故人之子,颜师爷心里也乐呵了好些日子,临到老,这一行倒给他熬出个好光景来了。
阿竹一上任,颜师爷便将状告周县令的状纸呈了上去,他私心里也是想给丁家一些惩戒的,不说已经瘫痪在床的周扒皮,便是周夫人心肠也忒恶毒了些,竟将七个年纪正好的妾侍卖到了边疆的娼门里!
没到阿竹出手,周夫人自己又开始蹦跶了,竟雇了十几个壮汉堵在了花府的大门前,掐着腰便在那里破口大骂:“又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家夫君怎地会躺在床上不起!婚约是一早就定下的,不要以为我家夫君卧床不起就想着赖婚,花家的狐狸精,我告诉你,你还就得入了我周家的门不可!”
“哗啦!”花漪端着个木盆,看着被洗脚水浇了一身的周家婆娘,骂道:“哪家的恶狗在我家门前叫嚷!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抹着脸上的水,见出来的是个侍女,不禁气笑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就不信,她堂堂的县令夫人好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不成,看了眼边上候着的领头的护院,那护院心领神会,对着手下比了个手势,众人便齐齐往台阶上去,想给花漪一点颜色瞅瞅。
☆、第98章秋后算账(下)
不说花漪本身就有一点武力值,便是隐在院里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怕惹人耳目,低调惯了,这回有人欺上门来,自是不会再隐在暗处。
院里的护卫齐刷刷地涌出来时,周家婆娘和其带来的手下,都没有反应过来,两排着了青衣的护院,面无表情地肃立在大门两边,他们的肤色统一有些黝黑,嘴唇紧抿,笔直的身形像一把把蓄势待发的弓箭,只待主人的一声令下,便要齐齐地射向敌方一样。
花府门前的气压一下子暗沉了许多,除了花漪,谁也不敢大口呼一口气一样。
周家婆娘饶是在通台县里横行惯了,此时心里也有点发怵,倒是她小瞧花氏了,难怪会能惊动了京里的贵人!
周家婆娘手不自觉地碾了碾,这桩事要是办成了,自家能够无忧地留在通台县不说,是个儿子的前程也有了着落,真是百无一害的买卖。
“夫人,夫人,属下先走了,工钱不要了!”周家婆娘正在思虑,带来的一护院忙不迭地往后退,可是腿好像有些发软不利索,一直在打颤。
周家婆娘闻言正待喝斥,看到正是护院的头子,斥骂的话不由得吞到了嘴里,他要是走了,这一种护院怕也是不敢留下来了。
花漪撇着嘴,不屑地看着周家婆娘,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闹到她家门上来,哪儿借来的胆子!
周家婆娘好歹这些年也久居通台县的土皇后之位,深谙市井里的御人之术,当即果断地开口道:“这些年仰赖大伙为周府出心出力,这份忠义,我周家记在心里,今儿这事大伙要是帮我办好了,回府便赏银二十两!”
二十两可是他们一年工钱的两倍啊,许多见着头儿要走也蠢蠢欲动的护院,都不由的按捺住了要移的脚。
只是刚开口要走的护院头子却果断地摇着头,直接往巷口跑,呸,什么忠义,他周家还能有忠义这两字?
他刚才可在那群青衣人身上感受到了肃杀之气,这绝不是一般的护院能够有的,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这几年他赚的银子也够了,可不能栽倒在周府这棵已倒下的树桩上,临到巷口,想着这几年一处喝酒闹事的兄弟,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句:“要命的就快跑!”
说完,便呼啦啦地跑的不见了身影。
周家婆娘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唰唰地落下了几个红掌印,疼的她觉得脸都不是自己的了。微微一动,一颗牙齿落了下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收回手后站在院内的一身碧绿色罗衫的侍女,一双罥烟眉下面的眼里渗出一股寒气,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似的,周家婆娘觉得心口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漪看着面前周家护院,已然有些退缩,看着周家婆娘强自撑住的模样,冷冷地说:“要是再有一点声音扰了我家主子的清静,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说罢对着两排青衣人招招手。
周家婆娘便见那一群骇人的煞星瞬间没了踪影,看着阖上的大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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