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入宫吧。”许骄开口,沈凌拱手。
两人一道说话,一道往内宫门去,沿途的官吏都相继问候,许骄颔首。
朝中各个都是人精。
这次梁城出事,原本说沈凌已经失踪了,眼下沈凌忽然回京,还同相爷一处。毕竟,正常官吏都不大敢同相爷一处去早朝,但见相爷对沈凌和颜悦色,且两人在随意说话的模样,这其中传递的微妙信号,让沿途遇到的官员心中都猜测纷纷。
最了解陛下心思的,朝中就是相爷。
沈凌这次在梁城遇险,回来之后,恐怕得了陛下青睐,也同相爷走得近。
猜测中,众人已经在内宫门外列队。
许骄至,先前的队伍安静下来,顶多只有几声窃窃私语。
待得早朝的时间将至,跟随内侍官入了殿中,殿上穿着青鸾色龙袍,头戴十二玉藻冕旒的天子落座,众人手持笏板,跪下高呼三声万岁。
许骄听到熟悉的声音,清贵淡然,“平身。”
待得抬头,隔着玉冕根本看不清天子的脸,也看不清宋卿源的目光每回都是先落在她身上,而后才收回,看向大监。
今日早朝气氛尤其不同,都知晓梁城之事水落石出,朝中要大动荡,都纷纷低着头,没有人主动出来奏报旁的事。
“沈凌。”天子出声。
众人都心知肚明,天子心里明镜着,直接叫了沈凌到殿中。
沈凌手持笏板下跪,“陛下。”
“梁城之事,说与殿中听。”宋卿源语气入古井无波,但殿中都知晓,怕是暴风骤雨前夕。
沈凌开始从去梁城的路上水势排查开始,一直说到重重受阻,沿路各级官员纷纷帮忙掩饰,也有人私下奉劝,甚至威逼利诱让他放弃梁城之行。他一路查看了所有水利工事,因为同梁城水利工事相邻,若是天灾应当都有隐患,但排查过程中,不是地方连夜发生了滑坡泥石流等……
朝中只要不聋都能听出沈凌话中的意味,这么看,沈凌失踪并非意外,他走到何处,何处的工事总会出或多或少的问题,尤其是临近梁城时候。
沈凌继续如陈述事实一般,不带任何色彩,从说到抵达梁城的前一日起,就开始不断有刺杀,从早前的暗杀,到后来明目张胆得行刺。为了查清梁城水利的事情,他没有同队伍入城,而是提前混入梁城,但是盘查很紧,他好容易混入梁城之后,发现梁城水利视为空壳……
沈凌言罢,殿中纷纷哗然,就连许骄都怔住。
虽然心中早有心里准备,梁城之事的卷宗她也看过,但暗卫机构的卷宗侧重点不同,沈凌的侧重点是在水利工事上,所以听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空壳的意思是,连豆腐渣工程都不是,是根本就没有动过……
这十余年国库的持续投入,工部的排查,各级官员的审核,都去哪里?
细思极恐!
许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卿源要说朝中官吏调动——能将这么大的篓子维持这么久没有出戳破过,这其中是一张多严密的网。
那时若是去梁城的人是她……
许骄看向殿上。
她看不清宋卿源神色,但无论从沈凌口中还是柳秦云口中,都能猜想当时的场景……
等沈凌说完,他被人追杀至悬崖处,所有的禁军全部殉职,他被迫跳崖的时候,殿中都倒吸一口凉气。
但最后,沈凌还是呈上了梁城水利工事的全貌图……
梁城之事深不见底,朝中有不少牵涉其中的官员吓得魂飞魄散,原本只是以为收了些好处,没想到梁城之事竟是空壳。
更没想到,最后为了死无对证,梁城竟要淹城……
当即,工部尚书脸色铁青,跪到在地,吓得不敢动弹,额头都是冷汗。
宋卿源声音依旧冰冷,“耗用了国库十年的水利工程,是空壳,工部的人呢?”
工部的人各个面如死灰,原地跪下,却没人敢出声。
“钱去了何处?”宋卿源手中的公示图直接从殿上扔到了殿中,百官低头不敢吱声。
“肖挺!”宋卿源声音里已经有怒意。
肖挺也入了殿中,拱手道,“启禀陛下,末将奉旨率禁军入梁城,但行军至梁城附近,却遭到了梁城驻军还有瑞王府的私兵阻拦,对峙数日,双方交锋十余次,最后强行攻城。”
殿中再度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