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闪烁,咕哝道,“娘娘,您帮圣人做过的污糟事儿不少啊。”
有些话说出来惊世骇俗,以前的杜若断断不可能轻易宣之于口,但现在,还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呢?
她满脸不耐烦的倦怠相。
“做归做,做完了后悔的要死,你还年轻,能回头。”
初音张着嘴巴看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譬如我真想一脚踹在你腰上,大骂你一顿,大郎来也照样骂他,宫里这些弯弯绕真是没意思,可我方才不得不顺着你的话训斥三郎。”
杜若给她打比方。
“你倘若是我,被人如此作弄陷害,你能忍得住恪守宫规,客客气气?”
“我自然要一脚踢过去!”
初音两手痛快地凌空拍了个巴掌,藐视出尔反尔的杜若。
“我倘若走了,绝不回来,有孩儿也不回来,孩儿寻我也不回来!”
杜若不在的七年中,初音生下了李俶的长子,这个孩子也和其他不宜随军的宗室一道,在成都。
“哦——”
两人已经走到李玙寝室外头,章台带着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等候。杜若忽然驻足,初音脚程快,一下超出两个身位,杜若拽住她。
“如果他要死了呢?临死下旨找你,你回头吗?”
“死……下,下旨?!”
初音的羞涩一闪而过,用一种完全不信又百般期待的眼神看着杜若。
“告诉大郎,我就是这么说的。”
她摁初音留在原地,走到章台跟前雍容一笑,推门进去。
李玙的四肢死死捆在床架上,一根毛巾横过牙齿在脑后打结,防止他咬到舌头,障幔扯下来,与被褥乱堆在地上。除了床,其他能搬的家具早搬出去了,空荡荡的房间只点了两根蜡在床尾,那点摇曳的光亮跟初音弄出来的相比,真是萤火之于日月。
“杜娘子,”
李辅国站在床尾,拨弄李玙冰冷的脚趾,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
“我就向广平王提了两句,你看你,还生气了?”
“你抬举谁我不管,”
杜若推开李辅国的胳膊,“你别碰他!”
她整个的身体语言都充满了厌弃,可李辅国却很享受。
“好好好,你来守夜。”
他俯身查看,李玙双目圆瞪,但是看不见听不见,可恨那面孔扭曲得奄奄一息,却仍然英挺。
杜若满脸泪水,李辅国心疼坏了,仓促地拂了下李玙的眼皮,耐心哄她。
“别哭了,你笑一下,我就给他。”
杜若倏然抬头,像被他锥了心。
其实李辅国知道,杜若不可能屈服,李玙还没到生死关头,她忍耐他,全为最后那一刻救李玙性命,但他就喜欢这么一句句地逼迫,仿佛两人最亲密的那种角力方式,进一点,再进一点,她说不要,他当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