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见他冷下脸,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又被身后的响动吸引了注意力。
原本出去寻水的几个人这时才回到营地。几个伙计似乎受了些惊吓,一直喘着粗气。
倒是项冲冷静了许多。他快速地越过众人,低声跟项元德耳语了几句。老人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却依旧波澜不惊地回头吩咐道:
“项宁!你带上两匹马,护送使臣大人和海月先躲去后面沙丘。”
海月听到师父的命令不由地一愣。她身旁安静坐着的小师兄项宁便立刻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海月心里颇为不乐意。她焦急地大喊:“师父!师父!海月可以跟你留下吗?”
项元德一反常态,严厉地斥责道:“海月,听话!跟你师兄一起走!”
海月被吓了一跳,只得顺从地上了项宁的马,一路远去。
项元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中有什么在隐隐翻滚着。他没多停留,收回了视线,沉声询问道:“冲儿,你方才看见的一共有多少人?”
项冲道:“一共一百多人马,像在追什么人。他们前面有四五个骑马的人在逃,追上一个便杀一个,连话都没有问。”
项元德略一颌首,大喝一声:“轮子盘头。”
众人齐刷刷地应道:“是!”
众镖师以三人为一队,将所有的镖车都聚拢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摆出御敌的阵势。
项元德立在最前面,直对着河流的方向,眼睛凝聚在远处。这个年近七十的年迈老人,此刻宛如一个战神一般,冲着西方日暮而立。
远处的金光洒在大漠里,照出一大片赤红的血色。
整个镖队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见骆驼的喘气和铜铃声。
渐渐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夜里的沙漠,充斥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味道。
原本一片安静的沙漠深处,
渐渐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宛如地狱里魔鬼的嘶吼。那是低沉的呜咽夹带着砂砾捶打岩石的声音,像从地底深处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炎魔。
那声音近了,近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整片大地仿佛都被这声音震的摇晃。
来了。
他听到一阵沉闷的马蹄声,而后借着一点光看见远处升腾而起的沙尘,继而看见星星点点的火把。随着风尘拂面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一股血腥气。
这些镖师的眼力极佳。趁着这段时间,他们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虽然看不清来者的面容,但项元德还是看清了领头的人是个长发的男子。他五官深邃,穿着一件深色衣裳,上面绣的花纹隐约有些发亮,大概是丝线织成的。
他们之间隔着大约百步的距离,项元德却依旧能感觉到领头者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一样扎了过来。
杀气。浑身上下的杀气。
他项元德走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纵横绿林。这种味道,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
对方的人马越来越密集,渐渐收拢成一个半圆,与镖队对峙。黑暗中,镖队众人皆有些心神不宁,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但项元德依旧站稳了脚步,他清了清嗓子,向前跨了一大步,大声呐道:“在下项元德,自东陆走镖而来,路借宝地,多有打扰,望贵部多多包涵。”
对方似乎有些犹豫,领头之人握拳示意部下停止前进。他孤身上前几步,项元德见他似有和解之意,自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你们,从东边来?”那人的汉语显然有些生硬,项元德便立刻明白这并不是叛军的队伍。
项元德便继续道:“是。初来宝地,多有得罪。”
就在那人快要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突然他身后的部下有人指着项冲大喊了一声:
“阔让!”
对方首领的马一惊,前蹄顿时扬起,他整个人便随之向后一挺,扬出手中收敛多时的弯刀。
说时迟那时快,项元德自是知道一场恶战再也免不了了,便转身大声喊道:“亮青子!”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身后的镖师齐齐亮出兵器,准备迎战。
只见对面上百骑兵黑压压地一片,仿佛沙暴一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