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元德看清了年轻人的面容,这才放下了警惕。
“是曾侍卫怎么?迷路了?”
年轻人有些窘迫,支支吾吾地道:“我家少主担心海月姑娘,派我送了司南…我找不到你们就……”
小曾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到他们面前。海月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磁铁勺子,用锦布小心地包着,底下是一小块十分光滑的大理石板,上面刻满了方位。
“师父,这东西怎么用啊?”
项元德乐呵呵地把勺子取出来,小心地放在大理石板之上。勺子转了几圈,慢慢悠悠地停在一个位置。
“这边——”项元德伸出左臂,指向遥远的东方。
“——就是燕京的方向。”
海月抱着小盒子,陷入了沉思。
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回过神儿来,神情严肃地问道:“可是,如果你有司南,怎么还会迷路?”
小曾楞了一下,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我忘了。”
项元德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心里想着,景唐这孩子其实心善,就是说的话总不让人心里头舒坦。他摇了摇头,领着海月和小曾一步一步地向营地而去。
到了营地里,小丫头便将头发散了下来,露出满头乌黑柔顺的小辫子,瞬间变得极为灵巧可爱。项元德将司南递给海月,示意她去还给景唐。她不情愿地晃了晃脑袋,一转眼看见不远处景唐靠着骆驼睡
着了。
海月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去把盒子还给他。
当她走近了一看,只见景唐正闭目养神。他双颊瘦削,模样清冷英武,竟没有丝毫文士的样子。
海月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随身携带的旌节不见了踪影。海月心里感叹道,这个人若摈弃了犀利和傲慢,再扔掉他那蠢的无可救药的长棍,那该有多么英俊潇洒,讨人喜欢。正当这时候,景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却立刻被他湮没在了冷漠的眸色之中。
海月见状,立刻瘪了瘪嘴巴,准备扭头往别的地方走去,却仍然没躲得过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原来是项伯的傻徒弟找回来了。”
海月忍了忍心中的怒火,继续远离他。
“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冒险。”
他淡淡地甩下这句话,从衣衫下面取出他的旌节,向队伍前端而去。
总有些人,从你遇上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觉得他是老天爷派下来惩罚你的。这就叫——冤家路窄。
“你凭什么瞧不起女人!!!”海月掏出准备还给他的司南,想砸到他头上,却终究没下得去手,随手便搁在了骆驼脑袋上。
那匹骆驼睁开呆滞而忧伤的大眼睛,极为恼火地抖了抖脑袋,司南眼看就要“啪嗒”一声摔到地上,却被一只凌空伸出来的手接住。
“小师妹生气归生气,总不至于毁了这好东西。”一个调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海月回头一看,不情愿地作了个揖。
“荀师兄。”
荀彻穿了一身深紫色武服,将他常年习武的身材衬的十分挺拔瘦削。他的头发被随意地绑起,额头上还有几簇头发凌乱地垂在发带两侧,衬的一张脸极为妖冶俊美。
他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司南,眼睛里透着好奇,模样竟像个未出世的少年。可是细观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面竟斑驳着大大小小的伤疤。那些伤疤顺着他那深紫色的绑带交错重叠着,一直延伸到腕间。
虽说荀彻也是同门师兄,但海月却并不喜欢他。荀彻性情古怪,心思阴郁,极少同别人打交道。而且在他的眼里,始终有海月捉摸不清的东西。
“紫金司南,这是
个御赐的好东西,你可要收好了。”
海月接过荀彻递给她的司南,再次仔细地观察了起来。果不其然,下面写了一行小字:通宝典册。这是宫廷大内制作精良器械的机构,专为皇室效力。
“荀师兄怎么认得?”
荀彻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眼睛里透着难以捉摸的阴郁。
“我从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