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向后撤了半步,盯着车牌从头到尾确认了一遍牌号,排除自己认错车的可能之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林夕从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Landon被临时叫回学校开组会了,他说跟你约好了不想失约,正好我没事就替他来了。”
果然,林予安觉得哪怕是自己太阳穴最粗的神经都狠狠跳了两下。她摸出手机,锁屏上的消息通知赫然是林夕从显眼的表情包,再往上划拉几下,越看越头疼。
[林夕从]:坏消息,被灭绝师太抓走开组会了QAQ
[林夕从]:不过诲哥说他有空,让诲哥接你吧,反正都一样!
[林夕从]:我亲爱的姐姐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林夕从]:点头。jpg
……对你个大头鬼对。
凭借多年法律咨询面对奇葩案例的面部管理经验,林予安生生咬紧后槽牙将痛扁林夕从念头按下。
这个家伙现在就和十来岁出头,疯狂追星的少男少女没什么区别。眼见着人家登堂入室,他半点没有危机意识就算,天天诲哥长诲哥短,居然还试图策反他姐。
追星脑救不了,下次劝婶婶换个儿子吧。
林予安这头正头脑风暴,倒是车里的程之诲见她半天反应,稍稍侧首对上她的眼睛又开口道:“林律师不上车吗?”
说实话程之诲的声音较之他的外形称得上违和。目测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眼眸狭长眼尾上挑,哪怕不做额外修饰也算的上标准的狐狸眼。偏这样一双眼睛落在面部线条极为分明的脸上,倒是被俊挺的鼻梁和一双薄唇压住了一贯认为的风情。
只看外貌有几分国外街头落魄青年艺术家的味道,可但凡开口声音中的攻击性又让人全盘否决掉先前的印象。林予安不知怎么形容,只知道是她印象中标准的摇滚嗓,低沉、撕裂像是用利刃割破华美锦缎般的冲击。
其实她听过他的歌,在几个月前的某天深夜,准备他上诉案证据资料昏昏欲睡的时候,特地挑了首词曲制作都是程之诲一人的歌。
她记住了几句“是身处旷野,是深陷囚笼;是灰白色的灵魂觉醒又失落。敬献自由的自由,误以为自由。”编曲偏英伦摇滚的风格,林予安当时十分庆幸,至少自己那个历史专业博士的弟弟不是去搞死亡重金属。
按照林予安的认知,能自己包揽制作的音乐人,单只养活他自己,怎么也不至于饿死,当然前提是不存在程之诲这种巨额债务的艰难开局。
“那麻烦程先生了。”
她摸不透程之诲的来意,却绝对相信以她和程之诲的交情,不至于令他多管闲事跑这么一趟。
林予安跨上副驾带上车门,将外套和手提包放在膝上扯过一旁的安全带稳稳扣上。她很清楚,如果程之诲真有事找她,躲也没用,毕竟自己的队伍里有个显见的叛徒。
倒是程之诲没想到林予安上车上得这么干脆,车子都快驶出底下车库了,兼职司机才后知后觉并没有沟通过目的地。
他唇角微扬,似乎是个不甚明晰的笑,只不顾坐上副驾的林予安大脑功能暂时关闭,完全不曾注意:“林律师准备去哪?”
“前面九星路上有个大的超市,我去买点东西。需要我帮你导航吗?”
“不用,我知道那儿。”
车子驶过最后一个弯缓缓上坡,闸机横杆上抬,车子和着暮色一起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林夕从的车和他本人喜欢热闹的性子截然不同,没有车挂,没有摆件,干净得仿佛昨天刚提的新车。
而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一路堵堵停停有十来分钟,可他们甚至都没走出商务区两条马路。
“林律师……”
“程之诲,基于我的个人原因,只要坐上副驾就会暂停思考。如果你有什么事跟我说的话,我建议你等到地方以后。”
程之诲试图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说话,只是刚开口就被林予安毫不留情地打断,正巧又是个等红灯的十字路口,他停稳车有些好奇地扭头看她。
他眼里的林予安正目视前方正紧盯着窗外,整个人紧绷得仿若人家门口的石狮子。
“看我干嘛?看路啊。”林予安有些绝望,望向前头逐渐动起来的车流,腹诽着还是不能随便上别人的“黑车”。
“行。”程之诲失笑,踩下油门跟上前车的速度,倒是改正得爽快。
毕竟林律现在的架势活像他头一天拿到驾照上路,刚才对视的一眼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