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芸豆回话,他语带笑意,信任道:“宫中侍卫能为陛下做事,定然是人中龙凤,想必不会做出逾越举动。”
蠢蠢欲动的侍卫听了这话,好似真成了蒋星话中的重要人物,轻咳两声,连语调都客气不少:
“公主见谅。陛下遇刺,那贼人不知所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陛下遇刺?”
蒋星焦急道,“有没有出事?”
他撩开帘子,动作太快,芸豆根本来不及制止。
侍卫双目圆瞪,一双眼睛挂在蒋星面容上下不来。
屋内蜡烛年生太久,火光昏暗,加上火把也照不透厅堂。蒋星黑发落在洁白底衫上,发尾卷曲泛着微光,如同丝绸。皮肤柔亮白皙,半隐在床帏后,宛如某种隐秘邀约。
蒋星眼睫微颤,紫眸中满是真切忧心:“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陛下?”
他身份尴尬,照理来说是不得擅自行走宫中……可侍卫晕了头,满心都是想多与他相处片刻,心一横,道:
“自然可以,公主担忧陛下乃是一片真心。且此处不知是否有贼人藏匿,并不安全,陛下定能体谅您。”
蒋星眉眼柔和弯起,笑说:“多谢,且等我片刻。”
芸豆暗恨这侍卫多事。蒋星不去见皇帝也就罢了,说不准哪天陛下就忘了有他这号人,这下好了,又自找麻烦。
她驱赶侍卫,从公主寒酸的嫁妆里翻出件最不起眼的黑色衣裙,“只有这个。”
蒋星目露纠结,可嫁衣都穿过了,裙子就裙子吧。
芸豆给他穿上后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本以为黑衣朴素绝不会让皇帝注意,可、可这料子怎么上身就半遮半掩起来!
侍卫已经开始催促,她心一横,给蒋星裹上冬日才穿的披风,警告道:“不准解开!”
蒋星皱着眉,小声抱怨:“可是好热啊。”
“外面风冷,你身体弱,懂了吗?”
芸豆推着他出门,谁也没看见梁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承明殿内气氛凝滞。
褚镇乾一身黑金朝服,闭目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砗磲不紧不慢地轻转,声声脆响砸在殿内众人心头。
大将军周敬云受他提携,极为忠心,坐在褚镇乾下手。他朗眉星目,手掌按着刀柄,目不转睛盯着寝殿大门。
御史大夫年约五十,与褚镇乾相对而坐,面容莫测地端详手中茶杯,好似上头花纹比皇帝还重要许多。
老丞相跨过殿门,大步而来。他衣领歪斜,焦道:“陛下如何!”
皇帝的贴身内侍简单与他说了情况。
“褚镇乾!”老丞相中气十足地暴喝:“你这狼子野心……”
“李大人。”周敬云粗声粗气打断,“慎言。”
御史大夫缄口不言,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李丞相脸颊胀红,一甩衣袖,眼中掠过复杂思虑。
他并不信褚镇乾会忍了十年,在此时突然发难。可若能借此打压对方军中势力也算因祸得福。
褚镇乾无动于衷,又拨了三圈砗磲,终于缓缓抬眼,沉声道:“禁卫军可有回报?”
禁军卫尉躬身,答说尚在搜寻。
李丞相斥骂道:“承明殿层层禁军,怎会让刺客得手!”
周敬云听了,煞有介事地颔首:“本将也深感诧异。也不知是何等高手,竟能突破重重防守直取内宫。”
他是真心话,说出来偏偏就像阴阳怪气,暗示皇帝监守自盗。
李丞相忍了气,催促太医:“陛下如何了!”
小太医战战兢兢地进去问了,正巧碰上太医院大臣走出,一擦满头冷汗,道:“陛下无恙,皮外伤,将养三两天也就好了。”
周敬云大声道:“皮外伤要查这么久?我等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