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珝回视他的目光:“你是书里的绝对的主角,整个世界都围绕你在运转,我只是几句话就被带过的小角色,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却一点都不了解我自己。”
“我不知道这个身体是因为容易过敏才戴手套,不知道他后颈有没有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浑身都是伤每天疼得死去活来……”
许珝说着又有些哽咽:“我只是看完这本书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你车里,我不知道原身怎么样了,也不明白我穿书的意义是什么,一切都很模糊……”
祁砚旌手肘搭在大腿上,弓着身体久久的沉默着,五官被隐没在黑暗里,完全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缓缓抬头再次看向许珝,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罕见的不镇定:“就算、就算是书里的世界,和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个不该有感情的人啊。”
许珝眼眶通红:“你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这么多年,你有那么高的名利财富,身边来来去去有过那么多优秀的人,却从来没有一丁点心动过,现在想起来不觉得奇怪吗?——可是你说喜欢我。”
“那些一直骂我的人也一样,突然就说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呢……”
许珝逐渐开始抽噎:“所以,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到了这个世界……让它的运行发生了改变,你也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被世界赋予了另一种设定……”
“我也……我也不好,从来没人像你那么对我好,我、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也想过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但不行啊……”
许珝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掉,“总要解释的……”
这次祁砚旌没有再来抱他,也没有哄他不要哭。
那个从来都很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弓着脊背,全身都紧绷着,仿佛完全沉入了另一个彷徨的世界,散发出极端的压抑。
许珝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却很清楚地明白他想得到祁砚旌的回应,想祁砚旌现在就过来抱抱他,再哄哄他。
可是祁砚旌没有。
许珝等了很久,祁砚旌都维持那个压抑的姿势坐在原处,十几分钟前的缠绵暧昧似乎都是虚假的幻象,从来没真正存在过。
退去两人炙热气息的客厅,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许珝的泪痕凝在脸上,眸光也逐渐暗下去。
祁砚旌大概真的不会来抱他了,这个认知让许珝心脏酸涩无比。
他站起身,对祁砚旌轻声道:“你想想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客厅里太冷,许珝穿得少,小腿被寒气浸得酸痛,落地的瞬间有些踉跄,祁砚旌也没像以前一样立刻冲过来扶住他。
许珝咬住下唇鼻尖发酸,自顾自地回房间,啪一声关紧门。
这晚的睡眠比之前差了好多,浅眠多梦,醒来后也不记得梦到过什么,只觉得比熬了通宵还要累。
许珝一想到昨晚和祁砚旌的事,就无比疲惫,甚至不想去片场,不想和祁砚旌再有接触,不想费尽心思拿捏尴尬的分寸。
两人刚到这家酒店时,祁砚旌还很宠他,把采光最好有独卫的大房间给他住,但许珝从来没用过卧室的洗手间。
或许是为了满足心里那点隐秘的悸动,他一直和祁砚旌共用外面的大浴室,用同一款沐浴露同一款洗发水。
到了这里以后,他们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现在许珝却不想出去了,在自己房间洗漱完毕简单换了身衣服,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以免惊动另一个房间的祁砚旌。
打开门的一瞬间,许珝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猛咳出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
他不是对烟味特别敏感的那一类,但现在客厅烟草的浓度已经超过绝大多数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
许珝咳得生理眼泪直往外冒,快要站不住时被人拦腰抱起来,天旋地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他被抱回了床上。
“许珝?怎么样了许珝?”祁砚旌声音夹着浓浓的担忧,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
他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嗓子都哑了,一下子沧桑不少。
许珝呼吸有些缓不过来,祁砚旌身上的烟味也远远高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靠近一点他就咳得更厉害。
祁砚旌手顿住了,僵直地立在他身前,小心翼翼收回的指尖显出罕见的无措。
“我……”祁砚旌喉间滞涩,想靠近又不敢碰许珝,“给我一点时间,几分钟就可以。”
他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把许珝的门严严实实关好。
许珝咳得心肺剧痛,软绵绵地倒在床上调整呼吸,无暇在意祁砚旌忽然转变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