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不多时便到了皇宫。
今日皇宫也是张灯结彩,两国联谊又是嫡公出塞。二大喜接加,好一番热闹。满城满塞都挂上大红色绸缎,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这红色的绸缎,施安衾看了只觉心中惋惜。将士们尸骨未凉,可他们所效忠的大汉。不顾代代相传的帝令,大肆宣扬哪怕国尊低到尘埃也只顾享乐。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聪明一世的皇祖父,会将施家的江山传于这种人手中。记得儿时,施烛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王爷。他是庶子出身,哪怕是娶了京城清家嫡女也只是得了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头。
再者清苑虽是诞下了皇长孙,可她毕竟只是个丫头。哪怕皇祖父再喜,也只是破例封了个郡主。于是施烛便把主意打到了,掌握兵权的黍王头上。
只有独女,黍王必定拼了老命也要送女婿上位只盼其能待女儿好些。施烛底下幕僚使出一计,开设一府宴苏甯亦在宴请之列。
兜兜转转在府许久,黍王妃见孩子并未归府不免有些着急。此时黍王与皇太祖均在皇宫议事,不会惊动。正好遣人备了马车,带上礼物匆匆朝王府赶去。
到时,先是放下贺礼。找了府中那一小厮,询问姑娘在何处。小厮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慌忙跪下。
黍王妃此时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不对,放平心态又是问了一遍姑娘在何处。那小厮发抖的半抬起头,声音结结巴巴说道:“姑娘与烛殿下滚到一处。”
老王妃听到心中那一根悬着的线终究是断了,捂着胸口泛着怨恨直直朝后面倒去。她这个女儿她是知道的,虽是爱玩却从不出格。她也多次教导,与男儿要保持距离。姑娘很听话,从未逾矩。
听小厮说是喝酒精神迷乱了,可她向来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若不是旁人下药怎会如此,至于最终得利的是谁不想而知。真的皇子争位阴沉,可曾想牺牲的竟是自己的姑娘。
便是如此,施烛娶了黍王独女当了侧妃。而她这个皇长孙也日日往返宫中,皇太祖终究是老了心态软了。特许清苑母女暂住宫中,只是不到六载便已去世。
六岁之前,施安衾都是养在皇太祖膝下的。体统谋论,都是由帝亲授。记得一日她还是在太祖膝间,祖父教她。
“上位者,须知下级不易。忠臣读书是为百姓说话而习之,帝王监国是为晓普天辛事。将军百战,血性从军,为国为家,天下兴亡。忌大喜,善大悲。”
现下看来施烛将祖父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皇祖父下朝,碰巧那日她无课。便来找太祖,她想吓吓祖父。便将肉嘟嘟的小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状。
内侍公公也是看着她长大了,也便由着她去了。施安衾记得万分清楚,当日她蹑手蹑脚的走进殿中。太祖其实早便发现,可还是想陪着小孙女玩一玩。假装没看见她溜进来,皱着眉头批改奏折。
施安衾捂着嘴巴,猫着身子在龙椅后方无声的笑着。她一想到待会皇祖父会被她吓到的模样,便都会弯着眼睛。
她蹦蹦跳跳的从后方跳出,太祖也配合的假装一惊。二人笑做一团,这时她们就如同农人家在平常不过的一对祖孙。
好景不长,笑完过后太祖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喘不止,最终一口黑色血液被呛出。鼻血也从孔中溢出,施安衾被吓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慌忙的擦拭着太祖淌下的血液,可是无济于事。她尖叫一声,这声也引起外头人的注意。公公探头一望,便吓瘫在地上忙叫人找来御医。
皇太祖只是笑笑安慰着她,他摸着施安衾圆润的头颅惋惜道:“只是可惜,本汉见不着我们小安衾出嫁时的模样了。”
他将哭凶了的施安衾抱到怀里,轻轻拍在后背又说道:“你若是个男人身,本汉现在便可下旨传位与你。着明臣监国,直至你可独当一面。可我们的小安衾偏偏是个女儿身,若是本汉将这个天下交于你父王。让你当个公主,可好?”他抬手抹掉了,施安衾落下的眼泪。
她这时已经顾不得祖父说些什么了,她乖些再乖些只想让祖父不再流血。
可祖父终究是殡天了,鸣钟整整敲了50下响彻全国。
她将双手放到太祖手臂上,太祖早时有力的臂弯当下已经变成干枯见皮了。他何时这么老了,只是一年时间。可年幼的她并不会发现这些,她只知道太祖被吓到了,咯血了。
她若是没有吓祖父那该多好,后来她才知晓祖父是中了慢性毒药。本来盼望着施烛可以好好待他的小孙女,哪曾想不到三载便入了冷宫风餐露宿。
查到祖父被害源者乃父时,她多恨。
恨自己降生,恨祖父心软,可她最恨的是弑父凶手。本想着遵太祖遗愿,尊贼为帝。可他荒淫无度,听信谗言,屡战屡败。将祖父的一生心血,侃侃败尽。
她知道,她必须要振作了。就当是为了自己的怨,祖父的仇。杀奸臣,屠昏帝。这一步一步慢慢来。
又一次来到祖父与她待过的宫殿,她在暗处一握拳。面上了青筋轻轻爆起,其实不仔细瞧上看不出的。可耐不住元子渺善观,他在进殿之前伸手抚平了她的青筋说了两字:“耐心。”
二人同步跪下,拜见了大汉与大妃。
之后二人便被分别带走,按大蜀律法。凡是皇室出嫁,要与皇宫装扮先行礼拜一次,再与夫家办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