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繁奢,宫人端着宫中御厨们精心烹制散发出让人垂涎的香气。纸醉金迷的席台上,后厨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朝臣皇室歌唱着酒池肉林。
施安衾早早便到了宴席,坠入眼帘的是玉顶衡木。轴幻黄灯,绣柱雕柱。玄黄碧砖,开门铜银铺地。向上延伸黄金台阶,薄薄如丝的玉风铃随着风轻轻摇摆。
落座上是一龙一凤两只缠绕盘环。座旁落一陋座,竟比她裙下之座还要朴素。对面是俞娣的公主王子。
席未开宴,下面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虎皮蟠龙座上一位中年男人黑灰头发,分成两股麻花。头顶绑着一根绒质玉镶花,身着一身炭黑织绵带着大量锦绣有少许皮毛。因为包内暖热,大褂随意的放在桌面。
身边一侧是俞贵妃,而正宫娘娘正被安排坐在斜侧方。下面叽叽喳喳大概也是在讨论,这件趣事。
酉时一刻随着一声太监细叫,“洛端贵客到。”
先行进来的,是抬着聘礼的随从。第一箱大约五十公斤的中原聘饼,随后是八式海味、两贴聘盒、十八斤糯米六斤六两白砂糖。两箱油麻茶礼,最后是五百两聘金。
这些也算是给了施安衾脸面,元子渺当时想如若一葫芦全给了他那“岳丈”指不定全扣下了。先给一部分,之后的等洞房花烛前一日再给媳妇也不迟。
随后进来的便是洛端使节,此后便是今夜最重要的人物了……
施安衾拿起一把小刀从果盘里扎起一块开胃的菠萝,放到嘴里开始嚼劲。
将殿内的吵闹隔绝而后,仿佛将要进来的不是她的夫君。
禾木俯身连忙拍了拍她。
施安衾嗓子里的汁水还没来得及咽下,被她这一拍直接将汁水呛到鼻腔里。伸着头去找了水喝下,顺了顺气终是不咳了。
这倒也是如了小丫鬟的意,倒是看向殿外门了。恰在此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伸手掀开门帘。男人弯着腰,手撑着门。
先是眼里视线落于地面,缓缓抬起眼眸。抬头巡视着落座于席的人们,最后在施安衾的座位停下了视线。朝她弯了弯嘴角,手一撑拂帘,侧身进来。
施安衾见到他的第一眼,只是觉得他变成花孔雀了。还是早晨布衣时看着顺眼些。
原本黑麦的皮肤现在早已变成正常的暖白,头顶束成了挺拔圆润的高马尾用着一顶白玉兰玛瑙冠中间插着一支瓷玉簪。身着茶白花晕锦,刺绣着刻丝并鹤鹊的圆领窄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叠色浅缥蝶带銙。
只见蜀皇在宝座上莫名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迈着矫健的步伐。伸开双臂,朝元子渺走去。
施安衾鄙视的想法从心底冒出,她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讲讨好做到这么明显的。花孔雀好像看到了她嫌弃的表情,带着戏弄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反倒是将原本也伸出的手,往回收朝蜀皇一叩手。
没等蜀皇反应过来,已经自顾自的坐到施安衾身旁的位置。蜀皇不免尴尬,讪笑的摸了摸鼻子。转身上去,可是还是不死心。
笑呵呵的将俞贵妃拉起来,要朝元子渺介绍。这明摆着告诉她的夫君,告诉她的子民。她阿妈只是个虚名大妃,俞贵妃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施安衾见阿妈有些窘迫,向宫女讨了一杯子茶水。只见她嫣然一笑,一副天真无邪的做派。起身朝上方的男人举杯。
“达达,今夜华愉儿臣敬大汉一杯。”说罢一饮而尽,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附身换了一碗酒对着朝堂重臣抬碗。嫣然笑道:“祝客乘兴而来,欢兴而归。”
到底是公主,朝臣也不好扬了她的面子。倒是也纷纷举起酒杯,朝她奉承起来。她倒是高兴了,台上那位倒是气急败坏了。
俞贵妃被扬了面子,倒是不见恼只是笑嘻嘻的坐下。在旁人看不见的阴影处,狠狠掐了蜀皇大腿一把。蜀皇轻嘶了一声,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台上重重的咳了几声,一些机灵的朝臣也倒是不动了。放下杯子只是看着台上的男人,其他后知后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晓得了不该动了。
她还待动作搅和,却被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人摁住了肩头。她回头只见男人朝她摇了摇头,反倒是他给自己沏了杯酒。
男人干净利落的起身,因为后面那堵墙在他腰间突出。站立不稳,只能靠着墙站立端正。凝眸远眺,娴熟的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朝着蜀帝,用着一口流利大蜀语道:“大汉,这一杯小婿先敬你。我干了,你随意。一是敬你是个强劲对手,二是你是我岳丈。我理应敬你一杯。”
这番话对于蜀帝明显十分受用,只见他又灼了一杯。走到俞贵妃面前。
众人都以为他要去敬俞贵妃的时候,他方向一转到了大妃面前。也如同他的妻一样,无辜的眨了眨眼。
食指停在空气中,弯腰清苑的杯子端起送到她手里。又将自己的杯子调到了清苑下方半处,恭恭敬敬的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