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甯是大蜀外姓黍王独女。黍王早些年在大蜀掌握兵符,从前朝被封王至大蜀十九年一直把握重兵。得以苏甯自小便养成跋扈的性格,可自从大妃被废才得以收敛些。
苏甯要做的事,从来不计后果。刚入宫时她苏甯也当过侧妃,比现今风光无限的俞贵妃资历还久些。大蜀一年时也是被封为贵妃。
大蜀八年,施安衾与清苑失势,皇帝将要处置两人。当时黍王已故去,蜀皇本念及她旧父昔日情怀,扶持她苏甯为大妃。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这样时,她却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苏甯拼起满身荣耀,家族荣辱,只是为保清苑与其女性命。但求留下母女俩性命,打入冷泉宫即可。
引起圣上震怒,想一并将其罢灭。前朝苏氏旧部与大妃母族齐家施压,皇帝才得以妥协。
“苏甯,你要保下那俩贱婢也可。你请书上折,不要那大妃之位。说自己德不配位,请废贬至承齐。本汉可以答应,留下那俩贱婢的命。”
蜀皇此举,无疑是将苏甯的自尊放置地上踩。骄傲如她,蜀皇相信苏甯不会为了两个外人抛弃自己的尊严。在他看来那俩贱婢害得自己的俞娣肚里孩儿流失,是她们俩万死难辞其咎。
苏甯拔下蜀皇赏赐象征权利的玉钗,轻轻放置地上。跪下对着蜀皇磕头请罪,随着一声“砰”的声响,看向蜀皇。“贱妾品行败坏,德不配位。恳求大汉,贬职贱妾。”
蜀皇气急败坏,抬腿一脚踹翻苏甯。
“好好好,苏甯朕念在黍王面上待你不薄。你居然为了那贱人来挑衅本汉,你是当本汉真不敢要你命吗!”
更气人的是,那苏甯又爬起来磕了个头。“贱妾贱命一条,大汉拿去也好。贱妾只求,大汉收回成命。”刚刚跪直又被蜀皇一脚踹倒在地。
苏甯又起身磕头,一声声的砰砰响。口中还重复着话语,直到鲜血已流至满面。
蜀皇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甯,好一会才开口:“余公公替朕拟三道圣旨,第一道贬苏氏为苏承齐。第二道抬俞妃为大妃……第三道废除清氏皇后之位为庶人与其女同入冷泉宫。”
“嗻,奴才明白。”
傍晚,苏甯已从离皇帝最近的长茗宫搬至最冷清蓝心轩。月月缺斤少两,可还是挤出俸禄帮衬。教施安衾读书习字,就这么日复一日勉强让母女磕磕绊绊的活下来了。
一日苏甯捏着一只极细的木枝,在地面写写画画教导她认识组词。
“衾儿,这个字念权……”
璐璐轻轻拍了拍施安衾的身子,“公主;公主,可以起身啦。”叫了两声施安衾才回过神来。
缓缓起身来。
“衾儿,来阿帕身边坐。”清苑姿态雅正的坐在乌木嵌黑柿木椅上,面色温柔的看着她。
施安衾在阿妈身边坐下,身子朝清苑无意识的靠近。最终把头抵在清苑怀里,如同小时候在冷泉宫寒冷的时候阿妈将自己的头按入怀里抵御寒冷。
清苑吩咐宫人加些炭火,又将施安衾的手拉出怀里伸向火坑上方。“手还是这样的凉,近日凉寒也不多加些衣裳,这山羊毛皮袄不是你的吧。”
施安衾盯着炭火燃烧的火焰,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告诉清苑。
对着清苑俏皮一笑,将已不是那么凉的手握住阿妈撒娇道:“母后,儿臣知道啦下次进宫定会多穿些。这皮袄是石弥的,儿臣一会出宫时还给那小子。”
“衾儿,今日不出宫了吧。阿帕有好一段时日没与你好好说话了,今日楼下晚些时候陪阿帕好好说说话。”
说着喂了一口蜜饯,施安衾张嘴。
“好啊阿帕,不过儿臣要去送一趟袄。”
“也好,弥儿那孩子也是念旧情。现下已成是胡人王子了,说话时记得客气些。”
施安衾点点头,与清苑聊了好一会。璐璐来提醒宫锁还有半个时辰落锁,才结束话语。
施安衾起身,朝外走去。
等到彻底看不见施安衾的身影时,清苑宫中的宫婢端着一碗刺鼻发苦的药走进来。
“大妃,巫医开的药奴婢已经煎好了,大妃趁热喝。”
清苑皱着眉,捏着鼻子一口闷下。这发苦的药汁多喝些,就有可能身子好些。也可陪衾儿些时日,如此想来这药的苦味竟变成甜的了。
胡人王子?
是她施安衾窝在公主府太久了消息堵塞,居然连何时转变都不知道。
罢了见面再问问这小子,不过他变为胡人王子倒也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