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亓宴多想,他今日练武贪了些时辰又快马赶忙回亓府稍加梳洗,等到李家的时候心急而入,全身血气还热着就看见自己最最珍重的阿姐被聿景珩如此……如此这般!又见阿姐美眸含露、耳畔熏红,满脸皆是怪异,浑身上下哪哪都透着不自在!
这还能是怎样?!
“阿宴你先坐下,见到齐王、秦王殿下也不行礼,平日阿姐都怎么教你的?”
亓宴还想辩上两句,就听聿景珩拿出手帕收手擦拭道:“不必了,倒是不想亓公子和亓姑娘感情如此之好,都要成家的年龄了还这么粘你阿姐。”
“你!”
“好啦好啦,亓公子这声吼可是惊扰了众大人,亓公子怕是要赔诸位一杯酒啊!”众人以为聿裘侯做起了和事佬,于是忙跟着复合起来。
亓宴看了眼四周,意识到刚才自己举动确实不妥,于是倒也顺着聿裘侯的话放开亓萱端起桌上杯子——
“且等一步。”亓萱拦住亓宴举杯的手,二人两手碰撞间有清酒撒出。她动作即快但声调依旧缓扬:“好琴当配懂音之人,臣女不是自傲但也不作自谦,臣女敢断言,今此堂上众人对乐律的研究皆不及臣女分毫。”
此话一出场下炸开了锅,有对亓萱称赞的也有怀疑的,但都不否认她的琴艺绝对是上上级,遂也期待起来,更无人注意到敏舒捐着手帕的手紧了又紧。
亓萱又对着聿裘侯浅浅一笑:“想必齐王也是这般想,只是……”亓萱看了一眼聿景珩略作娇羞状,又转回接着说起方才的话:“说来也不怕殿下笑话,臣女下月便是秦王妇,秦王殿下的话臣女自是听之认之,今天这琴……臣女确实弹不了。”
听她一说,堂内众人又道可惜以为今日只得作罢,敏舒看机会来了就要清清嗓子准备‘救场’,又听亓萱那道独特声调亮起:
“不过臣女平日在家弹奏之时阿弟常伴左右,兴致来了也会拨弄几弦,久而久之也得了些精髓,不如今日就由阿弟以音代酒,给诸位助助兴,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呆愣两秒,然后哄堂大笑,连声道好!
聿裘侯是笑得直不起身,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安坐桌前细细摆弄琴弦模样,嘴里说着“你呀你呀”话语,到也应了下来。
聿景珩也挑了挑眉嘴角肆意上扬,正好对上亓萱那双略带歉意的眼眸。他倒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办法,既看了琴也没让亓宴喝了酒。
只是苦了亓宴。
他满脸惊愕看向亓萱,那副“你确定是我吗?”的表情从刚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恍惚木讷再到现在的相信质疑,他觉得自己今天赶马而来就是这场罪孽的开始。
极其出色的洞察力让他抿出了这场宴席的不对劲故没出声反驳。他本来还为刚才的鲁莽行事有些愧疚,现在除了看着那清闲幽幽的玄楠木欲哭无泪,其他的都烟消云散了。
还没从上一个乌龙里得知真相,就被自己阿姐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是这和明日宴会皇上太后要他当众耍剑打拳有什么区别?不不不,耍剑打拳至少英武帅气,这雅座弹琴的……
关键还在,他根本不会弹琴。
不然去那座上给他们耍一段得了?
亓宴忐忑的走上去,亓萱看着他的背影也是纠结无比。倘若不是这杯酒,她定不会一时嘴快出此下策。她不怕亓宴瞎弹一通,别是一个莽力把琴木琴弦弄坏了才好。
普通的木琴自是不消有此担忧,可是这把玄楠木……如果亓萱没看错,这木头呈现之姿绝不是常年收藏之态,到像是刚被挖出或是捞起的旧物久现于世的模样。
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中央——“叮——~~~”
果然,音调歪了。
亓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