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题的答案他清楚,这点系统也同样知道。但电子音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灵魂是唯一的。】 【只要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最后都会回归到原本的身体里。】 话题从柯南的谋篇布局上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又重新回到这里。唐裕的声音放得更低: 【他们都会有记忆吗?】 电子音停顿了一小会。 其实他知道唐裕为什么这么问……漫画的连载开始之前,柯南问他坦白后该怎么应对唐裕,系统打包票他有办法,但办法暂时并不想拿出来。 原因正是这个,唐裕的反应一定是这样的。 更早之前,世界[抹除]的一周目。唐裕始终只字不提,但现在系统不得不开口了,柯南以伦敦篇委婉坦白,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部分原作,要么系统承认,自己私自扣留了三个月时间,要么他抛出这个话题,灵魂的融合与回归。 系统猜到唐裕实际上想问谁,话题到一半突然停顿,乃至于绕着柯南的布局聊出十万八千米……大抵都是某种逃避心理作祟。 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唐裕沉默了一段时间,漆黑的瞳孔里,目光显得有些悠远。 那一刻他似乎陷入回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在发呆,且什么都没有想。 【那……他,】他轻轻地说,【他也会想起来吗?】 …… 如果系统是个人,那他现在大概会闭上眼,无声地叹一口气。 唐裕在问的是琴酒。 系统再一次重复了那个答案,电子音说: 【我不知道。】正义逆反(完) 黑暗的尽头传来返回的脚步声。 贝尔摩德还在那里,赤井秀一不见人影,她看起来百无聊赖,正在拿食指一下下卷着发尾。 “……物理的密码显示装置?” 她笑起来,将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 “你们都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它们被分散在哪里呢?” “贝尔摩德,”唐裕开口道,“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他语气和表情都很淡,抱胸站在原处,只有面对面才能感到那种极富压迫感的架势。贝尔摩德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瞬: “……我放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但只是其中一个。” 最后她一咬牙,从要说的话里选了台词最短的那一句。唐裕简洁而冷淡地一颔首,越过她匆匆而去。 诸伏景光在他身后,步伐却刻意放慢少许。 水密舱里的定时炸弹,解除倒计时需要同时有三个装置,他知道唐裕接下来要找的人是谁。经过贝尔摩德身边时,他以耳语般的音量开了口: “我猜,你也不想她在这艘船上出事吧?” “如果爆炸真的发生,”他微笑起来,“受损的先是水密舱。之后船体会失去浮力。完全沉没之前,还有接近三个小时的缓冲期。” “直升机、救援艇……普通人未必没有一条活路,但也不一定总是那么幸运的。” 女人的脸色半沉下去,牙根微微地紧了紧,最终却不发一言。诸伏景光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追向唐裕的背影走去。 【等等,我好像稍微有一点乱……你贝姐之前不还在嚣张地拦路举枪,怎么现在就轮到她受制于人了?】 【区别是景光在不在吧,我也想不到别的解释】 【桥豆麻袋!这里的“一个人”、“她”,难不成说的是小兰吗?】 【这点很明显吧。盘一下逻辑就知道,“普通人未必没有一条活路”他们指代的这个人在普通的游客中,如果是什么特权阶层,根本就没有这个顾虑。 能让贝姐束手束脚的普通人,锁定的范围一下子缩小很多,除了毛利兰,我根本想不到另一个人】 【qaq在遍地谜语人的世界有分析佬真好,ls受我一拜】 【既然都这么说,那其中的一道密码装置是就藏在小兰的房间里了?还是贝姐亲手放进去的?orz我又迷糊了,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贝姐就知道密码在哪的啊?】 【……我也被绕进去了,楼下来】 【我来提名一个透子,你们别忘了,之前的他就是拿贝姐的秘密来和她利益交换。这个秘密和小兰明显也不是同一个,盲狙一手贝姐和boss有什么特殊关系】 【哦哦哦哦哦,好有道理!】 【那最后一个问题,唐裕又是怎么知道贝姐护着小兰的?新一和小兰在纽约遭遇过银发杀人魔,这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啊?】 【……】 【这个时候就要搬出唐黑论:真正的boss无所不知jpg】 【乐,把唐裕列为boss能解决一切问题是吧,我又懂了】 【?怎么又扯回唐黑论,玩梗的分析你们还真当真啊? 明明红方也说得清楚,他们本来就和贝尔摩德立场不同,既然知道对方手里有拆弹密码的消息,用手段逼人交出来怎么了,很合理啊?】 【哇,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完全相信官方明线的小傻瓜吗】 【你宁愿信唐红论都不愿相信我是秦始皇(慈祥)】 【……? 我落后版本一个时代了?】 【不妨这样想,就因为唐裕不是红方,才会以小兰的性命作要挟吧?柯学里真正的好人,小兰遇到了,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正因为实质是黑方互撕,一方拿到了另一方的软肋,所以才会这么直击要害啊】 【哈哈哈哈景光还跟在后面补刀,没看到贝姐的表情都僵成那样了吗!】 【如果是之前的我,会觉得这是老贼自相矛盾吃书的错漏bug 但现在的我只会高喊:唐黑论再上一分】 【唐黑论再上一分!!!】 …… 赤井秀一微微拧眉:“水密舱装有炸弹?” “一道先前的应急预案,”唐裕简短地解释道,“目的大概是鱼死网破……为了阻止最后关头研究资料泄露。” 至于现在。 他眼神示意赤井秀一:对于阻止来说,大概已接近应急预案最初被制定时涵盖的紧急时刻了。 他们正在中央宴会厅的穹顶下,几个小时前还富丽堂皇的大厅,现在却已经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酒水倾洒,遗失的手帕鞋袜随处可见。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惊恐下混乱的逃亡原因是藏身于人群中的fbi终于与组织成员发生了正面冲突;脆弱的平静一触即碎,赤井秀一匆匆从冷库返回,正接管了一部分后续的善后工作。 唐裕向周围扫了一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抓了一半,伤了一半,逃了一半,”赤井秀一的语气轻描淡写,“冲突还没有结束,但距离结束也不远了……我这就去找。” “那个随机拆弹密码的显示装置,外观有什么特征?” “现在还有两个的位置不确定。”唐裕说,“大概像电子时钟……有十位数字的液晶屏。密码的刷新间隔是一分钟,如果我没有记错,屏幕的外壳是白色的。”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按下引爆的人,一定不希望倒计时被人解除……”唐裕又思索两秒钟,“所以,三块物理密码一定会尽可能分散开。其中一个已经有眉目了,在十三层,一至四层由我排查,剩下的交给你的人。” 安室透大步往前走去。 他右臂摆幅很小,细看的话,手里正攥着什么东西。银灰色的边框从指缝中露出来,那其实是部手机。 早在今晚的柯南与赤井秀一抵达中央宴会厅前,唐裕已经等在那里,但他没在大厅,而是去了侧边的一个观景露台。两人抵达时看到他手机正亮着一段通话,电话那一头其实是诸伏景光。 但当时的唐裕不知道,诸伏景光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安室透一直留意着他们的踪迹。 发现诸伏景光时,他在靠海的栏杆边,手臂随意地支着身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右手松松地托着手机,底部的话筒对在嘴边,所以他开了免提模式。 安室透将自己往转角的阴影里藏了藏,在他的位置,可以毫不费力地听见电话中两人的话: “你这么做,”诸伏景光说,“不会让他有种……被人安排的感觉吗?” 他话音忽然间微不可察地一顿,头部向右侧微微偏转。那似乎是一个想要向侧边看的动作,又在意识到之后生生止住。 他余光扫了眼身后墙角,若无其事地接上了之前的话。 “反正那个时候,他也揍不到我。”唐裕轻松道。 停顿的间隙异常之短,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头发生的微妙变故。一段打发时间的闲谈而已,他语气十分放松,诸伏景光却反而顿了顿。 紧接着,就听唐裕状似不经意地在后面接了句:“开玩笑的。” “要走出这一步太难了,从循规蹈矩的秩序中跳出来,乃至于更甚一步,旗帜鲜明地反对它。” “尤其是……从小树立的理念和价值取向。太难了,”他又重复一遍,“根深蒂固。” 诸伏景光:“自己想明白需要多久?” “不知道。一辈子吧?”唐裕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战争,天灾。真发生也不好说,说不定还会被战时宣传给反向洗脑。” “但到那一步已经晚了。后悔都来不及,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诸伏景光轻轻地摇摇头,但安室透觉得,他要表达的或许不是否定。摇头更多为的是某些隐含的东西,只是目前他看不懂。 唐裕又说:“况且,主动权不是也还在他手里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又没拿刀架他脖子。” 诸伏景光:“……” 安室透不知道他和柯南的事,否则就能听出这句话还在明目张胆地内涵谁,他只是觉得,这种措辞多少沾了点耍无赖的意思。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诸伏景光隐晦地向侧边瞥了眼,“你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这么说。” 他语气加重:“我是真心的。” “唔。”对面一听就知道在敷衍应声,诸伏景光的嘴角一抽,他停顿半秒,迅速切换了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