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养鸡喂鹅,打理菜田,午后给徐哥儿五人教上一个时辰的书,忙碌之余,间或会想一想严融之的境况如何。
有几日不见,林殊文重新打磨了一支新的簪子。
这支簪子的木料用的是严融之上次送给他的好木,他想做支木簪送给对方。
这是早时就起过的念头,那会没有做木簪的经验,眼下觉得时机到了,便又专心忙于此事。
午后送走两个哥儿和赵家的三个小儿子,林殊文去菜地摘了跟香莴,削皮洗干净切成小片,又把挂在木架上的腊肠取下一根切碎,起火小炒,再把晨起熬的稀饭稍微热了会儿。
陶缸里的米就要见底了,林殊文打算饭后先睡会儿午觉,醒了出去找户人家买米。
未时后天色微阴,林殊文锁好院子出门,途中碰到在外头玩的赵家三个小子。
赵家小子们纷纷围了上来,笑着问:“先生去哪儿?”
林殊文道:“买米。”
看着最瘦弱,素日里话极少的赵三哥儿先开口:“先生,咱们家里有米。”
赵三哥儿的两个兄长接连点头。
最大的说道:“先生来我们这儿拿米,我跟二弟三……”看了眼瘦瘦小小的三弟,胳膊比竹竿还瘦,就不要他使力气了,赵大改了口,拍了拍并不健实的胸口,道,“我与二弟帮你搬过来。”
三个兄弟从阿父口中知道小林先生愿意教他们识字是件不易的事,杏花村那位冯先生就不肯教,还想借此多拿些束脩和粮物。
赵家这两年虽然渐渐有了钱,但钱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赵六子好不容易挣到手的血汗钱,自然舍不得一下子给那么多。
赵六子让家里三个儿子识字念书,恰好抱着试试的念头,若一下子给先生那么多钱,就跟割他肉似的生疼。
所幸林殊文是个好说话的,但赵六子也知道他家给的还不够,私底下跟三个儿子交代过,若小林先生有什么需求的,他们家能满足就尽量都给。
盛情难却,林殊文只能跟着赵家三个小子过去。
赵六子刚托李屠户上门帮宰了一头猪,猪皮肥肉瘦肉还有内脏全部分开了处理,整家人全部聚在院里帮忙弄,血水淌得到处都是。
林殊文站在门外被这血淋淋的场面惊得怔在原地,赵家大儿先喊了一声“爹”。
赵六子抬头,瞧见门外素衣乌发的雪白少年,“哎哟”叫了下,忙迎出门口。
院里坐在小木凳上清理内脏的赵家人仰着脖子往外看,赵六子笑道:“小先生怎么过来啦?”
他搓搓手想把林殊文往屋子里迎,回头看着湿漉漉的前院,且都是血水,再打量自己还没洗手就出门相迎了,不由讪笑。
若是普通乡邻过来就罢,大家都是粗人,什么粗活儿都见惯不惯,可林殊文瞧着就文气干净,跟他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