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又笑:“小林先生不必多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在郦国,士族文人地位最高,很受追捧。
普通府邸请先生上门教书,每个月不但给丰厚的束脩,还会额外给予先生几石到十几石不等的米粮,素日里更对先生照顾周到。
林殊文虽无功名在身,但他做了一件许多大夫十多年都做不成的事。
罗文暗道,大夫上门给他们主子看诊一次,仅是诊金就有好几两了,林殊文几乎每日都来,给二十两都算少的。
主子特意吩咐,和小林先生这样性子的人相处,适度最重要,凡事过犹不及,让小先生心安理得地适应与接受,过度的好与坏都很容易把先生吓跑。
罗文开口:“若小先生觉得不妥,不妨跟主子商量商量?”
林殊文沉默。
几番说辞结束,罗文暗暗一乐。
最后一句,就当法宝亮出来了。
这段日子,罗文眼睛精明锐利得很,能看出来小先生很听主子话的,旁人对他说什么,他若想婉拒推辞,就会低头不开口,旁人,包括罗文在内,看他安静无辜的模样,不忍再多言半个字。
但主子跟小先生说的话就显得与众不同,小先生会听进心里,乖乖照做。
主人素日的威严不光能震他们,纵使任何脸色都不摆,那样平静平和的神态,一样能镇住小林先生这种内敛敏感的性子。
林殊文沉默无言,轻微的动摇念头烟消云散。
他的步子越走越慢,忽然轻声道:“罗大哥,请你等一等。”
罗文:“哎?”
林殊文返身就走:“我想回去跟严爷说句话。”
罗文双手环臂靠在过廊的乌木长柱上,笑了笑。
月色宛若银带,静谧笼罩着整座宅邸。
林殊文走回主人的院落,隔着门,喊:“严爷。”
他欲言又止:“多谢你,我……”
少年涉世虽少,但谁对他真心实意是能感受到的,眼睛正酸呢,寝屋的门忽然打开。
林殊文盈着微湿的眼睫颤了颤,呆呆望着面前的人。
少年柔软敏感的神态落在严融之眼底,叫人看到格外心悸,萌发出想把人抱在怀里宽慰的念头。
但严融之没有这么做,而是问:“可有好些。”
少年垂首,眼睛的热意忍了回去,点了下头。
他解释:“并非故意避开严爷,更不会不想和严爷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