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不满意。
一个小倌是走是留,不过是主子一念的事,况且他也不是主子亲临求得,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更不存在始乱终弃一说,落到旁人嘴里,不过一场笑话。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俞忠平见谢珉不说话,只当他要强,心中还是有不甘失落的,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掏出刚才回屋时拿的药膏:“这个你拿着用,最多大半天痕迹就没了。”
“你有逢人就送药的习惯吗?”谢珉笑了起来,眼里皆是揶揄。俞忠平之前送他的东西这会儿还在他袖子里呢。
“想什么呢?”俞忠平白他一眼,“这药膏所需药材昂贵的很,做这一点就得上百两,我哪送得起?你这不是王爷的人么?我又刚好与你相交一场……”
谢珉蓦地怔了怔。
他若是不识路,侍卫领他出去便是,偏偏楚王指名道姓要俞忠平送他。
俞忠平身份比侍卫高出一大截,按理来说不该送人,送的还是个小倌。
他是俞忠平带进府的,和俞忠平有旧,萧绥明明知道。
那俞忠平会送他药膏,萧绥知不知道?
“怎么不拿?害,不用跟我心疼银子。”
谢珉盯着药膏看了几秒,收下塞进衣襟,由衷道:“多谢。”
他回身,若有若无地扫了眼方才出来的地方。
“怎么了?”
“没什么,”谢珉收回视线,打趣道,“说不心疼银子,你府上不是银子缺得很吗?”
俞忠平一愣:“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是那天张将军禀告你听到了吧?亲军军饷的事。”
谢珉含糊应了一声。
俞忠平叹了口气:“也不是第一次,一直都这样,咱们的人都习惯了,磨一磨总能要到的,再不济想想别的法子,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你放心用着就是了。”
“居然一直这样……”
谢珉有些意外,楚王的处境比他想象中还要遭。
谢珉陡然问起,戳中了俞忠平一直以来的心病,他语气说不出的无奈:“树大招风,树下的只会觉得这树又高又大,树上的才晓得顶上有多凉。表面风光罢了。”
谢珉不是很喜欢俞忠平有些消极的情绪,问:“没想过彻底解决吗?”
“彻底解决?”俞忠平暗道他天真,“你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士子寒窗苦读十年,考上了就是考上了,银子这东西,花完了,有了,又花完了,哪有个头?以前咱主子在边关,那穷地方哪有油水可捞?自己不自掏腰包就不错了……”
谢珉道:“楚王这次回来,是不是打算从长计议?”
“你问这个作甚?”
“方便就回答我。”
俞忠平苦笑道:“圣上不会轻易放主子回去的,咱主子不得已也好,主动为之也罢,结果是一样的,这半年多半是要留在京城了。”
谢珉道:“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那王爷就没想过养批人帮他捞钱吗?天家还养一群贪官剥削百姓——”
俞忠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这话在外面少说!被人听到要杀头的!”
眼前人眼睛微微发亮,黑曜石一般,不知是不是俞忠平的错觉,他甚至从里面看到了疯狂——赌徒般的贪婪和对投机取巧的渴望。
“你别又想搞什么歪门邪道。”俞忠平算是怕了他了,他罚俸一年可都是眼前这家伙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