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怀疑自己被调酒师坑了,他喝的那杯时间越长越上头,胃里火烧火燎,身上出了很多汗,t恤都是潮的。
有了那么点凡人误吞洗髓丹,即将脱胎换骨,飞身修真界的味道。
茭白吃完凉面,漱了口,喝了蜂蜜水,还是难受,他躺在车后座,脑门上渗着很密集的汗珠,抹了又有。
“白白,你喝的酒里不会有药吧?”章枕担忧地说,“干脆去医院抽血化验,检查一下。”
他已经改起了导航,妥妥的行动派。
“不用。”茭白的脑袋歪着,贴在皮椅上的那一边湿乎乎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就是喝醉了。”
章枕欲要劝说,后座响起一道略疲的声音,“酒饮里加了点兴奋剂类型的小玩意,大脑皮层比较活跃,新陈代谢也有点乱,多补水,吃水果。”
“三哥碰过的东西多,”章枕这回踏实了不少,“白白,咱听三哥的,回去多喝水,多吃水果。”
茭白往旁边斜眼。
戚以潦揉额角:“年轻时尝的。”
茭白啧啧,老变态,你打了笼子还敢兴奋,不怕哐哐哐撞死啊?
难道说,
年轻时候没有锁起来?放养的?
“一个人的性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年龄和阅历改变,叔叔还没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段时间比较疯,享受所有欲|望被唤醒,又在瞬息间扼住的窒息快|感。”戚以潦在茭白耳边轻叹。
“……”茭白脑补豪门贵公子穿白衬衣坐在书桌上面,唇边含根烟,指尖挑枚小钥匙,他背对着一片金灿灿的日光,腿踩在桌面上,半眯着眼后仰头,恣意却不失优雅地吸口烟。在那烟雾飘起来之际,他打开金属笼子,把笼中雀抽醒,等它想飞时就锁上,再打开,锁上,自虐自残疯疯癫癫的画面。
鼻子一热,茭白赶紧捂住,蹭了蹭。
戚以潦的目光里有一点裹着纵容外皮的嫌弃。他坐回去,手臂横在椅背上面,姿态慵懒:“不论是折磨,痛苦,还是其他的罪,当你扛过去以后,它们都是你的财富,能让你得到教训,长个记性,警惕自己不再大意。”
皮鞋不轻不重地碰一下年轻人的运动鞋:“懂?”
“懂,我以后不喝酒了。”茭白意识到话不能说太满,一满就要漏,他便改口,“尽量少喝。”
茭白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灌下去几大口。情感的闸门像是被酒精炸开了,原本被他关在里面的东西都想往外跑。包括他在舅妈的阴影下活了多久,他死了,再生,做玩家,赚活跃度,对命运对助手,对古早狗血的吐槽……所有都快要压制不住。
茭白的神智都烧起来了,他昏昏沉沉,没注意到章枕往后视镜看的眼神。
章枕又要看。
一道目光扫过来,他凝神,专心开车。
过了会,章枕的心思再次分散,三哥跟白白之间的氛围有点……粘啊。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章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了扣,半年了,时间也不算短,或许他早就在某个时候发现了,没多想。他跟着导航前往机场,路况渐渐堵了起来。
车停下来,章枕擦了把掌心的汗,无声叹气。三哥让白白常住兰墨府,可以说是考虑到他跟白白的兄弟情谊,照顾照顾。
那三哥今年都没换过人呢?这罕见现象背后的含义,多明显。
今晚那含义更是直接摊在了明面上。
三哥赶过来给白白出头,为他和沈寄交手……
够了,足够了。
足够证明,三哥不仅是把白白当一个嗓子不错,诵读的也不错,能多用一用的小辈,他的心思压根就没隐藏。
三哥出的这道题难也不难,他都把答案写在旁边了,还透露了一小部分解题过程。
就差对着茭白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亲口讲出来了。
章枕脑细胞费了一把,车还堵着,他掩盖内心的震惊跟复杂,朝后座扭头:“白白,这路很堵,要不你别去机场了,我让人去接郁家兄弟。”
“还是去吧,我都答应了。”茭白捞起t恤,露出白滚滚的肚皮,空调的冷气瞬间就扑了上来。他打了个抖,舒坦地伸了伸腿。
戚以潦在看手机,眼皮不抬:“阿枕,关空调。”
“关空调?”茭白坐起来,“那不得热死!”
章枕关了空调,声音夹在导航音里,稳重又柔和:“你汗流多了,还掀衣服,不能吹空调,就吹自然风吧。等车开起来了,就有风了。”
茭白要顶嘴,后颈忽然多了一丝凉意,他本能地往后靠,将那点凉意留在了他的皮|肉跟座椅之间。